既已生出恨意,又怎么能看着沈持在官场上顺风顺水呢。岑稚端着酒杯一边往嘴里灌一边看着沈持与鹤州府一干官吏谈笑风生,暗暗地又气又不甘心,遂盘算起如何给他下绊子,好让他重重摔一跤,跌个头破血流。
……
而今夜沈持与同僚们饮酒说笑,全然没留意到岑稚时不时瞟过来的复杂的目光,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这个曾经的同窗好友。
酒兴阑珊之际,他有些微醺,本打算在留署歇息一晚,谁知史玉展来接他:“姐夫,今晚没人陪我读兵书,想来想去,我还是来接你了。”
说完他扶着沈持从府衙出来,伸手拎起沈持放在马上,还没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在军中大营了。
这时候史玉展才低声说道:“我姐找你。”
沈持听后酒完全醒了,快步去书房找史玉皎:“你找我?”
“嗯,”史玉皎穿一身棉质窄袖衣袍坐在高背椅子上看信:“阿娘写信过来,说起一桩事情,你看看。”
信是今日傍晚送过来的,还热乎着呢。沈持洗净手搬个凳子坐下,同她一道看信。史玉皎的娘亲,史二夫人在信中提及,说宫中的郑琼郑昭仪自今年京城入夏后就抱恙,经太医诊治后说是心病——她自幼父母族人皆亡,只知姓郑而不知是谁家女……故而皇帝萧敏下旨,为她寻亲,让她逢年过节有亲人可惦记……
“怕不是圣上要加封郑昭仪了,”史玉皎说道:“为她找个还说得过去的出身,以此来堵住百官的嘴。”
以郑琼本来绣娘的出身,当个昭仪已经到头了,再想往上提她的位分,妃、贵妃的,只怕群臣不依。
古人就是这么看重出身。
比如三国时刘备起事要自称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唐代的刘禹锡本来是匈奴后裔,读书走仕途时为了给自己一个出身,也自称是刘胜之后……中山靖王有一百二十余名子嗣,众多的子孙根本不可能细考,对于自称他后人的认来说,是不是真的中山靖王之后不打紧,但有了这么个出身,你就是名门后裔,有资格出头跻身高位,不会被人拿出身来说事打压。
沈持:“看来是这么回事。”
史玉皎低声道:“加封郑昭仪,难道圣上是在给十殿下……铺路?”
晋郑琼位分,想要立她生的十皇子为太子吗?
“圣上心思深沉,”沈持的手指叩击在那封信上:“猜不透啊。”
前年他还封大皇子萧承钧为庄王,七皇子萧承彧为雍王呢。这两年,群臣都在猜测太子必是从这二位中选出,庄王与雍王外祖周家也正在京城卖力收买拉拢人心,各自造势呢。
谁知皇帝萧敏忽然抛出要为郑琼寻亲的旨意,这不啻一道惊雷,让天下人猛然清醒:皇帝可不止庄王、雍王两个得宠的皇子,还有个母妃隆恩正盛的十皇子呢。
说不定这太子之位还是十皇子的呢。
呵,说起来这皇帝萧敏也是个搅浑水的高手,这不,又把群臣给
沈持,就算不能杀之永绝后患,也要把他困在西南,不让其回京……
写完信,他越想越不甘心,又想道:你沈持不过是受了王渊王大儒的教导,才得以考中状元有今日之高位,现如今王渊就在眼前,而且他们日常总有公务往来,岑稚下决心多向王渊请教学问,将来定要再考进士做大官,他相信自己做官不会比沈持差。
不过是大器晚成罢了。
呵呵,要是沈持有读心术,听了必然会怼他一句:其实,你比你想象的还没有自知之明。
夜深了,岑稚依然端坐在油灯下苦读,身上散发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狠劲儿。
十日后,他信送进京城的庄王府,陈世仪看了后对萧承钧说道:“这个岑举人还算有几分深谋远虑,沈持这个人,如果不能为殿下所用,落在雍王手里,不对,他也不大看得上周淑妃和雍王……”
萧承钧说道:“除了周淑妃,还有一个郑昭仪和她所生的十皇子,如今看起来也棘手麻烦,本王听说沈持与郑昭仪这二人有旧?”
皇帝萧敏下旨为郑琼寻亲后,她们母子二人才进入旁人的视线,才被人看到。
但也让人不敢小觑。
“是,微臣也听说当年郑昭仪进京时在黔州府翻了船,”陈世仪说道:“当时身为黔州代知府的沈持带人将她救了上来。”
萧承钧轻笑:“这一折英雄救美,怎么从来不曾听人提起啊?”
陈世仪:“当年沈持肯救郑昭仪乘坐的船,未必是为了救她,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