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着白色长款羊绒大衣立于墓园中,和白茫茫的雪地融为一体。
平日披散的乌发随意挽起,未施粉黛,周身散发着温婉的气质。
大雪天没人打扫,面前的墓碑上已经积了一层不薄的雪。
祝酌昭隔着袖子拂去上面飘落的雪花,丝毫不怕弄湿衣服,露出墓碑上刻着的字。
她轻手轻脚把百合放在一边,轻声唤了一声“妈”。
年岁过去太久,脑海中妈妈的模样早就不再清晰,每次都只能看着碑上泛黄老旧的照片回忆起来。
“我来看你了,”祝酌昭蹲在碑前,一手轻拍光滑冰凉的大理石,“一年了我才想起来看看您,别怪我。”
祝酌昭沉默良久,不知道从哪讲起。
“我什么都很好,今年也算小有成就,不知道是不是您一直保佑我。但我总觉得没有小时候那样有灵气了,大概是提前透支我的能力了?”
“今年依旧没给您带回来个女婿,您别失望,”不知怎么的,祝酌昭突然想说这个话题,大概是看人家都这么说,觉得自己也应该说说,这是固定程序,“我知道您也不能计较,你女儿长这么漂亮,带十个八个都没问题,我看不上他们。”
“您别埋怨我现在还啃您老本就行。”
说罢自嘲笑笑。
平时她总是不愿意把这些东西宣之于口,到了母亲面前,又总是忍不住说这些没用的话。
像没长大的孩子。
说不清为什么,叔叔一家对她也算很好,但她从始至终都是空落落的感觉。
那不是她的家。
她只记得五岁那年,依偎在母亲怀里,听母亲给她讲故事,再之后,母亲不在了,她也离开了那个小院子。
她没有家了。
“妈,我想你了。”
喃喃呓语,声音小的只有自己听得见,或许还有妈妈。
雪花钻进祝酌昭脖颈,冰凉刺激地她瞬间清醒。
她得走了,守墓人来催了。
“这么大的雪姑娘早点回去吧,这一会就封园了。”
她点点头,跟着老人一步一步离开这,身后留下一串长脚印。
*
祝酌昭觉得自己挺有意思的,一边瞧不起艺术家们的那些矫揉造作的做派,一边自己也犯这些伤春怀秋的毛病。
可能是换季换的太快,脑子没跟上节奏,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
从墓园出来,她也不想回家,就漫无目的地沿街走,鞋袜早就弄湿了。
想起来刚才和妈妈说的找女婿的事她就嘴角上勾,没事怎么想起说这个?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脑子里闪过某张总是一副冷漠模样的脸。
深吸一口气,凛冽的味道呛着鼻子,咳嗽两声。
转身进了街边一家超市,拿了两罐啤酒。
结账时老板像看精神病的眼神溜了祝酌昭好几眼。
大雪天出来特地跑出来买酒,不太像正常人。
“一共15,拿好。”
祝酌昭付了账,接过来,老板还挺贴心,帮她装袋。
出来的时候祝酌昭就没开车,大雪天开车费劲,就打了个出租车,这会街上连车都少。
她也没直接回家,拎着两罐啤酒往老宅子去。
到了门口才发现大门上的锁早就生了锈,来这是临时起意,祝酌昭也没带钥匙。
祝酌昭也随性,进不去干脆不进,在门口找了个台阶扑扑雪,坐下来就开了一罐啤酒往嘴里倒。
又苦又难喝,还冰凉。
祝酌昭才发现自己有神经病的潜质,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刺激灵感。
灵感是不是刺激出来的不知道,那些前辈们分享经验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一口一口往嘴里生灌,头脑开始发昏,脑袋靠在大门边的柱子上。
直到最后一口灌下去,祝酌昭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他们都是骗人的。
灵感不是刺激出来的。
然后她就睡过去了。
继两口战绩之后,祝酌昭又刷新了她的人生新战绩:两罐啤酒喝晕自己。
*
“那小子跑哪去了?”几个光头壮汉拿着棍子从面包车上下来,路人纷纷躲避。
看上去够唬人,扫黑除恶把这几个落下了?
周时隐站在巷子里躲在暗处看着几人凶神恶煞找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