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点,阑桂坊。
夜生活刚刚开始,几天前这个城市还在下着连天雪,到今天积雪依旧没化,空气中全是凛冽的味道。
祝酌昭吸了一大口气,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
呼出的水汽沾到围巾上,进门前把围巾摘下来叠好。
郑序订的窗边的位置,一眼就能看见,郑序隔着玻璃和她招招手。
不得不说郑序在哪一方面都能做到事无巨细,这家西餐厅祝酌昭一直很喜欢,光线总是暖黄色调,很柔和,瞬间能放松下来。
她很满意。
驼色大衣脱下抚平挂在椅背,祝酌昭坐下的时候搓了搓手,让自己刚才在外面冻到的手回温。
“已经点好了,按照你以前的口味。”郑序替她叠好帕子,“有什么想吃的,你来加。”
祝酌昭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要点的,她又不是真来吃饭的。
“怎么想问留学的事?和你同专业的吗?”
郑序也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把话题引到祝酌昭想说的事上去。
如果周时隐真的是学画画的,祝酌昭反倒没什么可犹豫的,联系她当初的导师就行了。
但是她看过他的画,现在那幅“价值两千万的画”还放在她画室里。
有神韵,有天赋,但基础薄弱,甚至不是油画。
肯定没专业学过。
“正常申请就可以了,你说他高中没毕业,那推荐信很麻烦。不过我想,既然是你问出来的,你也能帮他写推荐信。”
祝酌昭皱皱眉。
拿起刀没什么章法的切着牛排,半天没切下来一块。
郑序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却也没多嘴去问,也沉默着自顾自倒了点酒。
祝酌昭低垂着眼,叉子插起一块切好的肉塞进嘴里,眉头舒展开。
她什么时候好心能到给情夫研究留学的事了?
这顿饭吃的沉默,郑序自己喝了酒,也不强求着送她回家。
祝酌昭一个人站在餐厅前迎着光站着,翻着通讯录。
手指停在周时隐的聊天界面,停顿半天也没发出什么东西。
聊天内容停在那天周时隐的收款记录那。
拇指在屏幕上左滑两下,想退出来,结果碰到了头像。
【你拍了拍周时隐】
祝酌昭:......
那边反应很快,发来个问号。
祝酌昭嘴角不自觉上扬,临时起意向他发出邀请。
【来我家吗?】
【这几天出不了门。】
还是早上那套说辞,祝酌昭笑着摇摇头。
【明天呢?】
对话框上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半分钟。
【后天。】
得到答案后祝酌昭心满意足暗灭屏幕往家走。
——
周时隐在出租屋里待着几天都没出去。
酒吧的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经理给他发过消息,周时隐担心那些人顺着摸过来,干脆没回。
几天观察下来,住的地方也都安全。
看着祝酌昭叫他去她家的消息,周时隐垂下眼眸,等着夜幕降临。
珮阳离盛安不远,他却连回去看看都不敢。
等着手机屏幕上时间跳动,变成21点整,周时隐套了件不起眼的黑色外套带着口罩出门了。
路线他差不多摸清了,刚来珮阳那几天周时隐过得属实惨了点,倒不是走的急身上没钱,只是人生地不熟的生活经验少,又要一边躲着那些找他的,身上再多的钱也就那点,坐吃山空早晚饿死。
当时到火车站是半夜了,周时隐带着那堆现在摆在书架上那些“破烂”站在稀稀拉拉的人流中,显得格外滑稽。
墙角有个老头,在那靠着看着周时隐咯咯笑。
周时隐皱了皱眉,看过去,搬着箱子几步走到老头跟前蹲下,箱子放到一边。
“我说大爷您笑什么呢?”
这么晚折腾又被那些破事弄得身心俱疲,周时隐语气里大多是不耐烦,累的要死又不知道往哪去,干脆蹲下来和这老头扯皮。
“离家出走的吧?”老头乐呵呵的模样,笃定道。
周时隐顿了顿:“嗯。”
其实是无家可归了。
“没几天就得回去啦,你们这么大的小孩我见的多,有什么好和家里赌气的?你看看你,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