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和兴味,顾卿九退至一旁,淡然落座后,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套茶具,悠然地品起茶来。
而另一头,“轰”地一下,檀香茗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满脸冷汗顺着他那张轻佻俊美的面容流淌而下。
“公子?”蝶儿提着一盏青灯,连忙山前一步,似乎看出不妙,立即一张拍向檀香茗的背脊,这才唤醒了檀香茗。
檀香茗:“……”
心有余悸地吞了吞口水,又十分忌惮地瞥了战霄几眼。
方才不过是短暂对视而已,对方一眼之威,竟好似绝世巨凶,仿若凶神临世,登时便把檀香茗给震慑住了。
此刻檀香茗心惊肉跳,几乎是顷刻之间,立马扯着蝶儿的臂弯迅速退开了十余丈,那神色满是凝重。
淦!
这顾卿九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实力强绝的家伙?他檀香茗好歹也是堂堂元婴,在其面前竟是不堪一击。对方只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真若起了什么冲突,他铁定是个送菜的!
“公子?”
蝶儿满面疑惑地朝他看来。
檀香茗僵了僵,而后干笑一声,勉强镇定了些:“这位道友,莫要介怀,香茗与卿九乃是自幼相识的交情,方才不过是多年未见才开个玩笑,显得热情了些,香茗并无冒犯之含义。”
战霄酸溜溜,“哦……你们自幼相识,你们有交情。”
檀香茗:“?”
无语。
不是,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他赶紧看向顾卿九那边,而顾卿九还在悠然饮茶,“茗公子说笑了,你所谓的自幼相识,也不过是当年曾随檀家主去过国度一趟罢了,结果……”
顾卿九突兀语塞。
结果,因为这小子从小就嘴欠,那时候顾卿九也才六七岁而已,因为檀香茗这张嘴犯贱,曾被沈殿青暴打了一顿,后来又被她那个二哥顾湛岚扒光了吊挂在一棵歪脖树上抽了一顿。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顾卿九垂了垂眸,转瞬之后又神色一敛,重新看向檀香茗,想起了之前在紫煞城中看见的那些送葬队伍,也想起了……上辈子。
那时候因为顾祈洲活剐她一身血肉,又剜掉了她双目,顾卿九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到底得是多么的伤心,才能伤到心神哀恸,伤到灵魂一寸寸支离破碎。
那时候顾卿九过得浑浑噩噩,至今想来那段日子的回忆很模糊,但却记得曾有一个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一副轻佻模样,在她被人拳打脚踢,大骂着丑八怪,怪物!的时候,为她喝退了那些人,然后亲手扶起满身血迹,浑身脏污的她。
那个人说:“……顾卿九?你是顾卿九?”
他仿佛见到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语气十分费解,然后匪夷所思地问:“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堂堂顾家嫡女,从前千娇百宠,又是沈家少主的未婚妻,却落得一副那么凄惨的模样。
檀香茗带走了顾卿九,或许是可怜她,又或许是移情作用,她当时的模样令檀香茗想起了一个人。
“我曾有一位故人。”
“她活着时,我整日与她拌嘴,与她吵架,倒是被她惯坏了。”
“她也曾像你这样,失去了一双眼,遍体鳞伤,等我赶去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后来顾卿九被檀香茗安置在一处清幽之地,那里仿佛世外桃源,无人打扰。
顾卿九在那里生活了半年,直至有一日沈殿青亲自带人闯入桃源,还带来了顾云婳,带来了许多檀家之人。
顾云婳说:“……卿九,你就帮帮檀大哥吧,同为四大世家,见到檀大哥变成这样,我难免兔死狐悲,我是真的可怜他。”
“你是至尊道体,你生来命格贵重,而且还恰好和檀大哥八字相合,况且檀大哥也对你不错,正适合给檀大哥冲喜……”
沈殿青说:“我已奏请老祖,原来老祖早在四年前就已解除你我二人之间的婚约,檀香茗如今危在旦夕,我与他相交一场自然不忍他陨落。”
“你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檀家愿意让你进门,也算使你余生有份依靠。”
他们说了许多没意义的废话,仿佛全是在为顾卿九着想,假仁假义,虚伪至极,却也将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檀香茗对从前那个白月光用情至深,奈何爱而不自知,等那人死后他悔之晚矣,自此心里起了执,他用一副冰棺封存那人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