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诲往回走时,刚穿过一道圆月拱门,就看见带着几个小丫鬟正在这里焦急张望的故请假。
原来顾卿九并没有走远。
他疾走了疾步,但等来到顾卿九面前时,依然是那副冷漠模样,单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是让你回去?天气冷,怎么在这儿傻站着?”
顾卿九瞄他一眼,夫君总是很擅长用冰冷的语气说出那些关心的话语,她突地捂嘴一笑。
她这笑叫殷如诲莫名其妙。
但很快,她想起了顾祈洲,立马问:“夫君,洲哥哥呢?你们刚刚的样子好像不大对……”
殷如诲顿了顿,“并没有,回吧。”
但顾卿九不放心地看向他身后,从这边遥遥可以看见顾祈洲屹立在冰雪之中的模样,她狐疑,不懂这位哥哥为何要以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像很悲伤,很心痛,也很内疚,很惭愧?
“哥哥他……”
“走了!”
殷如诲一把握住她手腕,就这么把她扯走了。
…
在这识海幻境中,顾家的两位哥哥分别是顾祈洲和顾厌珩,但在大婚之后二人便因各自的事情临时有事外出。
顾祈洲这妖族圣主早已摆脱了凡人之躯,早已超脱于凡人之上,生老病死这些事情与他无关。
然而因为这个识海环境中,众生皆凡人,哪怕顾祈洲已是仙皇境,也无法违抗这样的法则。
以至于他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
“哥,我听说你病了!”
这日雪下得很厚,顾厌珩风尘仆仆的推门而入。
床榻之上,顾祈洲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负责在旁伺候的下人为他披上了一件大氅。
他面无血色,一边憔悴轻咳,一边似笑非笑地瞥了顾厌珩一眼,“滚。”
一看就知道,顾厌珩尚处于幻境之中,尚未从幻境为他制造的那些经历中苏醒过来,自然也不记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并不是真实,也忘了他自己都曾对九儿做过什么。
顾厌珩听了这话一脸迷糊,“你怎这么大火气?”他满面的诧异。
可顾祈洲却好似懒得多说,他只是挥了挥手,而后看向窗外那苍茫白雪。不断地回想着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个自称为“本帝”的男子……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顾祈洲神色微变,立即强撑着病体起身,“准备马车!去殷家!”
“洲公子,您的病还没好……”下人想劝,但顾祈洲拂了一下手,“这病,好不了。”
这是心病,他能清楚因为这份心病,他内耗有多严重。全是报应,全都是报应。
…
殷如诲皱眉看着眼前的人,由下人搀扶着,感觉并未过多久,但这人竟以一副形销骨立的模样出现在殷家。
殷如诲眯了眯眼,“苦肉计?”
他曾听闻这妖族圣主顾祈洲和顾卿九之间发生的事情。
顾祈洲则是长吁口气,道:“我家九儿已有一心爱人,阁下若是君子,便该知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
殷如诲轻怔,不知怎的心底突然升起一份焦躁来,但那脸色反而更冷:“君子不君子,还轮不到你卑鄙小人来提醒。”
顾祈洲也只是笑了声,“是啊,可不论如何,九儿不记得,我总得帮她记着些,不然若有朝一日这南柯一梦醒了,她如何自处,又要如何面对她自己。”
殷如诲徐徐攥紧自己的指尖,良久没言语。等再度开口时,则是沙哑地道:“来人,送客!”
他立即起身,甩袖走人。仿佛此地已令他难以忍受。
但身后传来顾祈洲的声音:“阁下似在乎九儿,既是在乎,便不该伤她。”
“聒噪!”
殷如诲俊脸一沉,突兀回眸,“若非当日她为你求情,你早已在此形神俱灭,本帝与她如何不必一介外人来此提醒与干涉,还是顾好你们自己为妙!”
丢下这话他不再停留,可顾祈洲那番刺耳言语,不知怎的就刻在了她心上。
顾卿九并不知晓顾祈洲曾来过。
夜晚时分。
“夫君,你睡了吗?”
她像往常一样端着一份糕点来到殷如诲这边。
殷如诲神色微顿。
本是坐在一张长榻上,可闻言突地闭上眼,直接往床上一趟,那模样仿佛睡死了一样。
顾卿九敲了敲门,但没听见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