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许阳笙忙着跟孙家主虚与委蛇,但顾厌珩对那种社交完全没兴趣。
余光一瞟,突然瞧见了一个人。
印象中的沈殿青总是一袭白衣出尘不染,那皮相很是不错,但心性清高,人也墨染了些。
他骨子里有几分视众生如无物的傲慢。
年幼时也曾有过冰冷的一面,对外从不搭理,便是在顾家这些人面前,也缄默了些,寡言了些,可只有在九儿面前是个例外。
后来顾云婳来顾家认亲,成了顾家庶女,不知怎的突然就和沈殿青走得越来越近,而沈殿青也和顾家其他人一样,逐渐疏远了顾卿九。
他以前给顾卿九的那些好,那些特殊对待,似乎全都转嫁到了顾云婳身上。
可顾厌珩方才所见之人,所穿之物,却并不是从前的白衣……
“他没穿白衣?这又有何不妥?”
许阳笙不解。
他自己整日一袭墨绿长衫,一头墨绿长发,倒不是因为他自己喜欢这颜色,而是自从觉醒了青龙之体后,当化为人身时,鳞片就成了衣裳。
青龙鳞片刀剑不催,唯一不好的就是只有这一种颜色。
不然在觉醒青龙之体前,他今日穿蓝,明日穿灰,后日或许还换件紫衣,全凭个人的心情爱好。
像他这种人可不少。
顾厌珩摇摇头,“你许是自幼就拜师墟神宗,在南火国都待的日子比较少,又与他不熟,所以才大概不知……”
“他那人有洁癖,他常年一身白,受不了任何的脏污,不愿穿戴任何其余颜色。”
在顾厌珩记忆中,沈殿青小时候以沈家质子的身份在国都做客。
但所谓的做客,其实就是一人质。
那时候沈家与南火皇室有仇,南火国主担心沈家叛乱,而沈殿青哪怕是家主之子,年幼时却也遭过不少欺辱。
顾厌珩初见沈殿青,是某次带着年幼的小九儿出去逛街,给九儿买了串糖葫芦。
那时候九儿还只是一个奶香奶香的小团子而已,突然瞧见一个灰突突遍体鳞伤的小男孩,对方骨瘦如柴,狼狈得不行,还以为是哪来的小乞丐。
九儿给了他一串糖葫芦,给他买了大馒头,然后冲他挥挥手,被顾厌珩牵着走远了。
当时顾厌珩的岁数也不大,但他始终记得那人的眼神。
哪怕像是个气儿,可稚嫩的眉眼里全是久经杀戮的冷漠,那样的冷沉叫人看着都心惊肉跳。
再次见沈殿青是那之后不久。
有天他胳膊上血淋淋的,小小一孩子,似乎遭了顿毒打,却买了一支糖葫芦和几个大馒头送到顾家的宅邸前。
这事儿没人当回事,就连顾厌珩也没多关注,可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但凡九儿出门,身边除了他们这些哥哥们,总要多上一个小影子。
直至半年后的某一天,他们才发现,那个像乞儿一样,总是灰头土脸一身脏乎乎的小男孩,竟然是曾与九儿指腹为婚的沈家小少主。
至此顾家对沈殿青有过一些照拂,多少帮衬着点儿,明着暗着稍稍维护,他日子也好过了些。
直至沈家那边局势转好,那些苛待他的人这才收敛。
而白衣这件事……
“你许是不知。”
顾厌珩神色复杂,他看向许阳笙说:“我们兄弟,还有沈殿青,都曾穿过白衣。”
“这稀奇吗?”许阳笙不懂。
顾厌珩长吁口气,又蹙了蹙眉。
“一开始是因大哥,我顾家有个规矩,家族子嗣年满一定岁数必须外出游历。”
“我大哥是最早外出游历的,等历练归来时,似乎从仙人遗迹中得了什么传承,那时候他穿着一袭白衣,九儿说那白衣好看。”
“有次和三哥逛街,也扯着三哥说,三哥穿白色的衣裳更俊。”
所以顾厌珩,还有顾湛岚,那时候就跟争风吃醋一样,不愿老三顾祈洲独美在前,全都买了套白衣裳套上。
沈殿青当时也在,不知从何时起他就穿上了一袭白衣。
后来顾祈洲心性变了,那一身白成了血腥妖异的红,可沈殿青却依然是一副纤尘不染的模样。
顾厌珩前些年曾听顾云婳娇滴滴地问沈殿青:“殿青哥哥,你为什么总是穿白色衣裳呀?你看,我送你的翠衫难道不好吗?”
那时候顾云婳一脸委屈,捧着一条绣着翠竹的衣裳噘了噘嘴,像在故意撒娇。
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