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场沉重的谈话。
魔尊不胜酒力,或许是因提起了那些事,他心情起伏太过巨大,虽然他总是习惯性地带着一抹笑,可那眼底之中蓄满了太多的阴霾。
最终他头枕双臂,就那么趴在石桌之上昏睡了过去。
而顾卿九心中莫名发堵,她紧紧地皱着眉,想了许久后,才又缓慢地长吁一口气。
她其实并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性子,就好比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发现战霄他们与谢演之之间似乎有些恩怨,可她出于尊重,对此很是避讳,从未仔细询问。
可认识了这么久,也逐渐拼凑出一个故事。
其实他们这些分神,之所以对谢演之有那么深的成见,是因为谢演之舍弃了他们,那伤到了他们的自尊,也玷污了从前一起共度的美好回忆,这是他们之间的裂痕。
可是顾卿九想,至少魔尊不恨,至少如今的魔尊已经不再去恨了。
他虽然没说,可顾卿九能懂,他其实很心疼那个人,他甚至觉得那个人傻。
诸天万道因鸿蒙而起,所谓天澜也不过是那诸天万道之一,谢演之在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他熔炼了诸天万道,以身化万道。
他想做什么?
是对抗!
他想要做的,竟是身化万道,与鸿蒙相抗!
这样的事实太过沉重,顾卿九又不禁想起自己的重生,她曾猜测,曾觉得,或许她的重生是因季厌笙。
如今的季厌笙尚未恢复巅峰修为,但前世她死在百多年后,那时的季厌笙兴许因为战霄的缘故而拯救了她。
可今日听过魔尊这番话,顾卿九才懂,或许她的重生,是因为谢演之。
因她是萧悯的转世之身,而那人并不无情,他心中亦有所爱。
只是……
“为何有些违和?总觉得,好像有哪不太对得上。”
就好比,战霄那些人很久以前就开始猜测她是那位萧族圣女,可谢演之并未一眼认出她,甚至她所认识的谢演之,更像是个局外人?
难道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在一次又一次重建天澜溯本回源的过程中,他自身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那么如今的谢演之,他又究竟处于一种怎样的境地?
他似乎寿数无多。
顾卿九突然想起那场所谓的拜师大典,她与谢演之有着一份师徒名义,但这个名义,更像是赋予她一个身份,可以更方便她行事而已。
可在拜师之后,她见那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犹记得当初拜师大典时,那人曾与她提起至尊道体这件事。
至尊道体,承上启下,一位道体的诞生,便是一位道体的陨落。
当顾卿九应运而生时,便是他该陨落时。
这一刻顾卿九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浓重的悲伤。
“就好像……他和萧悯。”
“花开不见叶,见叶不开花……”
曾经他们共存同一个时代,上古曾有三位道体,一是如今已化为天澜天道的谢父,一个是谢演之,最后一个才是萧悯。
可萧悯死了,转世成为顾卿九,谢父也已只剩残魂,残缺不全,唯独留下一个谢演之,他算健全,却有着那般惊人的野心……
魔尊这一睡便是许久,魂晶空间外,小卿九一觉醒来又找不到人了,好在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这次倒是没太慌,只是担心魔尊是不是又犯病了。
直至魔尊离开魂晶空间时,他头痛欲裂地直扶额,“难得有此雅兴多喝几杯,谁知依然这么不中用。”
所有分神中,要属他酒量最差,偏他还最爱这个,他也真不明白。
“敛哥!”
小卿九正蹲在寒潭池子旁,听见了魔尊的脚步声,立即眼神一亮,她回过头来。
魔尊神色一软,“嗯,我在。”
他轻应一声,可心中依然啧啧称奇,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长大之后竟然会变成那副清冷艳绝的模样,看来这孩子在离开魔气深渊后,在成长的过程之中吃了不少苦。
心中突然平添了许多怜爱,他抬起的手落在小卿九的脑瓜儿上。
小卿九软萌地歪歪头,又嗅了嗅小鼻子:“你喝酒啦?”
“嗯,稍微贪杯了一点。”
小卿九忧心忡忡,立马反手掏出一碗醒酒汤,“给,喝点这个头就不痛了!”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魔尊眉梢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