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祈听得很是无语,隐隐还很悲愤。
“有吗?有吗?我?他?我们两个,竟然很像?”
他的表现十分过激,叫顾卿九也有点尴尬,连忙心虚地把话往回拢了拢。
“咳,我只是指那种感觉,嗯……”大概就是那种口是心非,口嫌体正直?
一开始把蚩衲当坏人,可这短暂相处下来,又突然觉得,可能对方并不是个纯粹的恶人?
人世间的大善大恶,其实定义向来很模糊,这天底下很少有人能做到始终如一的纯善,也很少能做到永恒不变的纯恶,人性之所以负责,正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善恶兼备的配置。
苍祈越发无语了,似乎想生气,可气着气着反而又气馁上了。
他闷闷地看了一眼蚩衲那边,又不禁想起从前的自己,的确很口是心非。
他又挑剔地打量蚩衲半晌,而蚩衲被他看得直发毛,顿时惊悚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哪怕只是一介真灵,并非全盛之时,但也远非你们这些小家伙所能比拟!”
可虽是这么说,蚩衲却蹭地一下后退好大的一步。苍祈眼皮儿一抽,但转念一想,
“总之,不管怎样,我还是讨厌他。”
他想起顾卿九曾被蚩衲击伤,曾耳窍流血,又想起蚩衲此前曾一脸高傲,一口一个蝼蚁。
顾卿九也不禁笑了,“感觉相似与是否喜欢那是两码事,就好比如果有一个人和我长得很像,你们却未必会把她当成我。”
苍祈又翻个白眼,“不是未必,是绝对!”
顾卿九又笑了,不知怎的心情竟好转了许多。
这条黄铜古路也开始转移至另一个方向,远远地绕开那座沙漠之中的绿洲,在夜色和星火之下绵延向远方,最终他们来到一处空白地带。
这里全是白沙,一望无际,杳无人烟,唯有深夜的风在这里肆意地狂刮。
这边已经摆了几座石台充当祭坛,那些祭坛上镂刻着神秘的图腾和花纹,乍一看很像是某种阵法,而在来到这边后,顾卿九突然“咦”了一声,
“这个东西……看起来,怎么跟咱们在深渊深处见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形状、图案,甚至是材质,全部相同,只不过深渊祭坛的规模远比这里更加这大,而这里的石台祭坛更像是一个缩小的翻版。
季厌笙说,“许是因为那深渊祭坛原便是这一族的手笔。”
这时那位苍老的祭司朝几人走来,
“几位可要参与接下来的祭祀?”
他们本是受邀旁观,但旁观与亲身参与的意义却还不同。
顾卿九几人对视,最终,季厌笙问:“晚辈能否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季厌笙思索之后,便开门见山。
“您似乎对晚辈等人很是友善,但,又并不像是单纯的友善,您给我的感觉,就仿佛在借由这,来让我们目睹什么,见证什么,又或者是在告知我们什么?”
老祭司握紧了手中的权杖,须臾又笑叹了一声,“这太荒幻界,总归是需要一个继承之人。”
听了这话季厌笙的瞳孔骤然一缩。
“您这是,何意?”
“天地皆有命数,便是寿与天齐,也并非无穷无尽,便是天地也有灭亡之时。”
老祭司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沧桑,
“许是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早有安排,我这一族沉寂了太久太久,可前线战事已是迫在眉睫,那些战火一直在燃烧,从无停止的时候。”
“诸位应该去过我族祖庙,但那里供奉的并非我族先辈,而是从前参加过那起战役的战死神灵,他们并非真正的死亡,他们多是留有最后一分余力,而我等,亦是这余力之一。”
“所以按照您的意思,您与那些已故的神明将会作为最后一积?而在那之前,您想寻找另一个族群,作为这太虚幻界的继承之人?”季厌笙问。
老祭司温和地笑了笑,只是那神色也越发地沧桑。
“时也命也,近千年的时光以来,此地虽曾来过一些外人,可那些外人也多是来自天澜。”
所以他别无他想,他如今的所作所为,犹如在安排后事。
季厌笙一时哑然,愣住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而顾卿九则是思忖片刻,遂,上前片刻,“那便但凭分吩咐。”
个人的小恩怨,在那些大是大非前,永远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