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四个人见面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次郎,今天上街买东西,我穿木屐去吧,昨天穿皮鞋已经有人说怪话了。”为了避免尴尬,艳主动说。
“穿什么木屐啊,就穿皮鞋!”次郎执拗地说。
桥本夫妇和艳相互看一眼,都没说话。
“你们别不服气!我穿着军便服,加上这条断腿和拐杖,那可是金字招牌,到哪都比你们好腿好使!”次郎自信地吹嘘。
桥本一郎笑着撇撇嘴,没说话,但是神情很骄傲。
“父亲,您还别不服气!”次郎瞧见了父亲撇嘴。
“服气!父亲服气!”桥本一郎笑着说。
艳和桥本太太不说话,只是满脸含笑地望着他们爷俩斗嘴。
街上,穿着皮鞋、和服的艳,和穿着军便服、拄着拐杖的次郎一起走的同时,象征性地搀着次郎的胳膊。
“艳,昨天晚上多有得罪啊。”次郎嬉皮笑脸地看着艳说。
艳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狠狠地瞪了次郎一眼,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哟,艳脸红真好看,支那人说‘秀色可餐’,可真准确。”次郎说。
“不理你了。”艳的脸更红了。
“艳,真正的不理,是不说话,甚至是远远地走开。”
艳搀着次郎胳膊的手使劲一拧,次郎“哎哟”一声尖叫。
“看你还敢胡说八道了。”艳解恨地说。
“敢,我还敢!艳,你拧得好舒服!”
“啈——”艳又把脸扭向一边,憋住劲,咬着嘴唇,偷偷地笑了。
身披国防妇人会绶带的酒井花子和亚莎等人迎头向他俩走来。
“艳、次郎,你们怎么能穿皮鞋上街呢?‘奢侈是敌’你们难道不懂得么?”酒井花子寒着脸,上前将他俩不客气地拦了下来。
“我就想不通了,她一个即将结婚的新娘子,穿着皮鞋到街上买些结婚用品,跟‘奢侈是敌’有毛关系?”次郎愤愤地举起拐杖。
“次郎,请你冷静点儿,这是我们国防妇人会的职责,否则,特高部会找你们麻烦的。”酒井花子严厉地斥责他。
“我看是国防妇人会找我麻烦的吧!好吧好吧,你们叫特高部的人来抓我吧,我桥本次郎就在这等着不走了!我就不相信,我一个支那圣战前线少条腿回来的残疾军人结次婚,怎么就受到如此多的刁难呢!”次郎大声嚷嚷起来。
“次郎、艳,我们国防妇人会并不是非要跟你们过不去,但是,这是天皇陛下赋予我们的神圣职责,我们责无旁贷!”酒井花子说。
“别那么多废话了,特高部见!”说完,次郎拄着拐杖就往前走。
艳也许是有了昨天的经历心里有数,默默地紧跟着次郎身后走。酒井花子和亚莎一见这阵势,也只得陪着他俩去了。
特高部办公室内,渡边一看是满面怒容的次郎和艳,还有一步不落跟进的酒井花子和亚莎,忙问:“次郎,又怎么啦?谁胆敢招惹你这位圣战前线归来的大英雄?”
“你问她们。”次郎气呼呼地用拐杖冲酒井花子指了指。
“得,我明白了,肯定是你们国防妇人会见到艳穿皮鞋了。”渡边一雄看到了艳脚上锃亮的皮鞋,“这样吧,我昨天特批了次郎棉布和大米,今天我准许艳在新婚期间穿皮鞋!”
酒井花子和亚莎一听这话,不高兴地扭头就走。
“二位慢走,恕不远送!”渡边一雄冲着她俩的背影调皮地说。
“阿里嘎逗。”次郎高兴地咧开嘴笑了,“医齿匠,真有你的,不愧是多年的哥们了!”
艳也笑了。
“那是当然!”渡边一雄得意地说,“否则真愧对哥们二字!”
“撒哟娜拉。”次郎冲渡边一雄摆摆手,挎着艳的一只胳膊,昂首挺胸地拄着拐走了。
渡边一雄看着次郎骄傲的背影,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