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会被医生叔叔抓走,”我存了点故意恐吓他的心思,“抓到以后就放到台子上,用刺眼的灯光照你眼睛,在你身上动刀子。”
我经历过这样的事,其实只是一场普通的阑尾切除术,说得可怖些更有震慑力。
松松果然惊惧地叫了一声,眼前迅速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问我是不是以后不乱跑就不会被抓去开刀。
我哭笑不得,又无法同他解释太多,只纠正道:“吃了饭不乱跑就什么事也没有。”
“好……”他声音软绵绵地答应我。
“行了,去玩吧。”我忽然觉得他那圆滚滚的脸颊是个有趣的玩意,没忍住上手掐了一把。
松松顿时痛叫了一声。
我正憋不住要笑出声,身后传来一道人声。
“你在干什么?”
午后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我背脊却泛起一阵凉意。
我缓缓地转过身,秦照庭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到我背后,一脸凝重地看着我。
直到再次看见他,我才又想起来我也用那有些幼稚的口吻当着他的面提过那场阑尾手术。
太幼稚了,我回想起来都有些头皮发麻,根本不知道当时的秦照庭是怎么做到面带微笑听我讲完整个故事的。
切阑尾的时候年纪还小,那块术后留下的疤痕并不起眼,周遭皮肤却很敏感,秦照庭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其所在,一遍又一遍地用唇描摹。
这种被偷听的情况出现很多次了,我直言:“你偷听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一下。”
他有眼睛非要装瞎,我也不一定要配合他演戏。
他面色依旧沉得可怕:“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你偷偷看了这么久,还问我做什么?”我指了指身后,“人不就在那儿站着——”
秦照庭冷声打断我:“在哪?”
我猛地回头,身后的松松已经不见踪影。
谢谢哥哥和吃了饭不乱跑言犹在耳,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够过分,明明刚答应了我没两分钟的。
秦照庭一步步逼近我:“上个月我拨了一笔专款交给福利院买书,那批图书今天到了,我刚刚去查验了一下。”
所以呢?然后呢?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那张脸逐渐占据我过多的视野,我像以往那样后退一步,秦照庭却不按常理出牌,向前大进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箍进了怀里。
我反应过来时便开始挣扎,双臂徒劳地挥舞着,可胸膛与胸膛紧密贴合,一点缝隙都不留,我一个着力点都没有找到。
“秦照庭你又犯病了是吧?!”我气急败坏,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捶打着他的背。
“小言,”秦照庭丝毫不肯放松,将我勒得更紧,“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我被他勒得毫无办法,只得见缝插针地解释:“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起的……”
“昨天和今天都是,我说话不好听,”秦照庭用力太大以至于肩膀都在颤抖,“对不起。”
“……”
他很会感动自己,明明是我将他气走了,他非要说成是他将我丢下。
聒噪的蝉鸣声四起,与秦照庭发出的噪音相得益彰。
不属于我的心跳传达到我这里,清晰而有力。
曾经多少个日夜我都沉迷于这个怀抱,现在只令我唯恐避之而不及。
“无论你给不给机会,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他在表什么决心?
他像一个神经病一样。
我沉默着听秦照庭讲完那一席话,终于等到他抱够了将我放开的时候。
我与他身上都是汗涔涔的,一阵风袭来只觉得透心凉。
重获自由的躯体和四肢不太相熟,走起路来都有些别扭。
秦照庭又又又跟了后面。
……
算了。
我做我的事,他爱跟着便跟着吧。
我回到了食堂里。
每周三的点心时间在下午三点左右,一进门我便闻到了空气中充满了蛋糕的香甜。
是我很熟悉的味道。
院里的小孩都找好了位置坐下。
三点整的时候食堂里的阿姨就会按人头分发蛋糕,这个传统过了二十年都没有改变。
我依旧坐到了午饭时的那个位置。
秦照庭在我后脚跟着进来,落座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