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宁很珍惜这样的时候,好像娘是她一个人的。
但见了村里的人,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大了,还要娘牵着走,很羞耻的。
赵槐花还真的笑了她:“宁狗啊!你娘平常只拉你弟弟吧?可怜见的,好容易拉一次你,高兴坏了吧?”
安宁宁低着的头抬起来了:“不是的,我娘也喜欢我!”
赵槐花夸张地嚷起来:“傻丫头,你是叫人骗了!谁家里有那么两个宝贝疙瘩男丁,还稀罕一个丫头啊!”
楚婕晃晃安宁宁的小手:“我家的丫头可招人稀罕了,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我家这个,冬天是棉袄,春天是太阳,夏天是凉风,秋天是白云。左看右看好处多着呢!婶子小时候一定没我家宁宁可爱,不然呀,你娘指定也疼你!”
赵槐花被她绕晕了,人都走出去老远了,才反应过来。
“嘿,这小寡妇,是说我招人嫌吧?”
安宁宁抿住嘴,笑得很矜持。
楚婕斜睨她一眼,眼角眉梢也是笑:“以后谁要在你面前瞎说,你也这样告诉他们,知道吗?就说,人家招人稀罕着呢!”
安宁宁再也忍不住,咯咯笑得肩膀乱抖。
楚婕还去招她,晃着她的手催促:“说呀,说给娘听听。”
安宁宁一手拉着娘,一手捂着嘴,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愣是没把那句羞耻的话说出口。
双胞胎早就在队部绕了一圈,两个傻小子,也不把盆子放下,就抬着跑来跑去的,也不嫌累。
楚婕叫安宁宁找伙伴们玩去,她自己和吴小芬会和了,先问了一句。
“安春兰家是不是没得分?”
“她自己不提,大伙就当不知道。我出来问了她一句,她说现在还没挣工分,占了队里的便宜,以后不好做人。”
这倒是的,一点猪肉月饼而已,要是叫队里的人心里有疙瘩了,得不偿失。
楚婕想了想,轻声和她商量道:“要不我们三家放在一块吃顿饭得了。现在分也分不到多少,给她切个几两过去,家里就不够吃了。索性一块儿坐着,就图个热闹,也叫孩子们沾点肉腥。”
吴小芬觉得这个好。她是没娘家没婆家的人,能热热闹闹过个节,还是挺向往的。
双胞胎呼啸着跑过来:“婶子,锁住咋不来?”
“他在家里呢,一会儿带他去你们家里玩,好不好呀?”
安生抬了抬木盆:“我们抬轿子去接他!”
安平觉得挺傻的,但好像又很好玩的样子,期待地看着吴小芬。
旁边有个胖胖的小姑娘就嗤笑:“这是接猪血的,不是抬人的轿子!笨蛋!”
这位就是胖丫了,住在安家大房隔壁,爹叫安百青,是个小木匠;娘叫张白云,两口子话不多,也不爱和人往来。
胖丫不一样,她爹时不时能给人打套家具补贴,日子过得去;她家里又只生了她,娇惯着长大的,成了农村里少见的胖乎人儿。
安平最不喜欢她了,因为她总是欺负安宁宁,还不是菊花那种暗搓搓的欺负。胖丫很简单粗暴,看到安宁宁,必然要炫耀一下新穿了什么吃了什么,末了把安宁宁推个屁股蹲,心满意足走了。
这会儿安平也不稀得搭理她,翻了个白眼:“没想象力!”
木盆子怎么不能做轿子了?在娘的故事里,木盆还可以做船呢!
胖丫的词汇范围里还没有“想象力”三个字呢!但她也知道安平是骂她,有心把双胞胎一起推个屁股蹲吧,看看楚婕,气哼哼走了。
“笨蛋!”
临走了,还丢下这么一句,很睥睨的样子,挺着小肚子走了。
安平眼珠子一转,想出来一个好方法报复她。
他踮起脚,示意楚婕附耳过来,悄声指使楚婕:“娘,你以前不是说要吃孩子吗?现在去把胖丫吃了吧?”
楚婕:……我聪明绝顶的大儿子,您怎么还记着这事呢?反社会人格的标签你这是不打算摘了吗?
她还没琢磨出来怎么和安平把吃小孩的事情说明白,那头已经嚷嚷起来:要杀猪啦!
三队集体喂了十四头猪,主要就是靠孩子们打猪草喂起来的,别的粮食就没什么可吃了,所以猪的体重也上不去。一头能有个一百三四十斤,已经是这猪尤其努力上进的结果了。
中秋也不能杀得多了,只挑了两头最肥的出来,现在绑到了队部院子里,嚎声震天的。
楚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