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两头猪,家家户户都带了盆来装猪血,这要怎么分呢?
楚婕来前好奇了许久,结果却是在队部里架起了两口大锅,早就把水烧得滚开了。里头加上了白菜、豆腐、红薯,在滚烫的时候,每个锅里倒进去一大桶的猪血,顿时血沫翻滚,把汤染成了深色。
也不把猪血捣烂了,而是就铺在菜料上头,没有凝成块的块的血水一点点渗进去。呈块状的就跟块大血豆腐似的,被菜汤顶得颤颤巍巍的,惹得孩子们都顾不得烈火燎人,围在大锅边咽口水。
等到火候到了,就有能干的妇女相配合,一个把火撤了,一个把大勺使成了快刀。哗哗几十刀,血豆腐成了变成了袖珍小方块,在菜汤里打几个滚,这猪血汤就做成了。
这汤趁热吃,据说比大冬天吃羊肉吃萝卜都好使,补身体壮气血;冷了也没事,里头放了去腥的姜和紫苏,一家分一小盆回去,拌了面条,说是神仙也不换的。
分猪血汤的时候,都是各家的大人们守在锅边:这是宝贵的东西,随随便便交给孩子,万一翻了,可怎么好。
楚婕没那许多顾虑,安生依依不舍来上交木盆的时候,她很放心地一挥手。
“你和哥哥去打吧,娘信任你们!”
安平有些迟疑:“我觉得……娘还不是不信任的好。”
安平对自个儿那是信心满满,奈何,他看一眼乱扭的安生,队友不靠谱啊!
安生察觉到哥哥这是嫌弃自己了,也不乐意了,独个儿把木盆抱住了:“平狗坏蛋!老看不起我!”
安平“咦”了一声,惊喜地看向楚婕:爹夜里通信号给生狗开小灶,好像还真有点用——安生都学会看人眼色了!奇迹发生了!
楚婕好想拿面镜子给他看看,就他那鄙视的小眼神,再迟钝的傻白甜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吗!
安生说生气就生气,歪歪扭扭找安宁宁支援去了:没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不成!我和姐姐搭档去。
安平到底不放心,追了上去。
楚婕也没挂心,她得分肉去。
这猪也就是矮子里拔高个,其实肉不太肥,因此大家都盯紧了分肉的大长桌子,都只想分到块肥肉:肥肉能炼油,还能解馋。这在常年不见荤腥的农民眼里,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楚婕跟着一群人往前挤,跟着喊“留块肥的给我,我要那块膘厚的”。
其实喊了也没用,安兴国一定是尽力分得公平些,也不是谁声音大就归谁不是。
楚婕喊得欢,主要是为了铺垫:表现得对肥肉越渴切,等会儿再高风亮节一把,只要点瘦肉和猪蹄子啥的,哪怕分量上占点便宜,别人也不好再说啥。
分外接地气的楚婕表示:农村套路深,戏精才有未来。
果然,等她最后忍痛咬牙放弃了肥肉,只要了一斤瘦肉两只肘子时,旁边的人都对她投来了智商压制的优越眼神:幸好这傻娘们不是我家的。
楚婕面上愁苦惋惜,心里笑嘻嘻:热卤肘子,我来啦!
从人群里挤出来,不小心又看到一景:安爱国伤势还没好呢,抱着厚厚的纱布,居然也敢冲在最前面,嚷嚷的却是“我要五花的,不要太肥”……
这倒稀罕了,这不像是安家三房的作风啊!
她这头正疑惑着,孩子们那头却出了岔子。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在队部外头响起,楚婕耳朵痒起来:这不是她老儿子吗?
赶紧跑出去一看,还真是个大场面:安生躺在地上,从头脸到胸膛,满是拉拉杂杂的猪血汤;安宁宁身上稍微干净点,但好不到哪里去,她抹着眼泪,要去拉弟弟起来。
旁边,安平和胖丫对峙着。安平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看就不是要息事宁人,而是想什么坏主意呢。
一大群的孩子围在旁边,有那馋嘴的,还要从地上、从歪倒的木盆里抓菜渣吃,一片混乱。
楚婕大步过去,先查看了安宁宁的周身:“烫到了吗?”
安宁宁的脖子和手臂通红通红的,明显是被滚烫的猪血汤给烫了。
安生好委屈啊,说好的会哭的孩子有肉吃呢?他都嚎成这样了,怎么娘还不来看他啊!
楚婕赶紧也把他抱起来,在红通通的地方吹了吹:“我老儿子也烫到了,快不哭了,娘在这呢。”
安平指着胖丫,愤怒告状:“娘,是胖丫!是她把姐姐和生狗推倒的!”
楚婕平静地看着胖丫:“胖丫,是这样吗?”
胖丫也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