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席箬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似的,连发声都分外艰难。
虽然名义上是席家的六小姐,可实际上她从一出生开始就被丢给保姆,爹不疼妈不爱,到现在见过亲爹妈的次数屈指可数。
把她养大的是她的大哥席卿川。
从小到大,无论自己在外面闯了多大祸,都有他给自己兜着,大哥永远是她的避风港。
可时至今日,她才想到,自己有大哥护着,可大哥又有谁护着呢?
二十年前,他们的父亲席家长子席敬文,与席家决裂,丢下刚出生的她和大哥,和所谓真爱私奔,从那天起,席家对于她和大哥而言,就成了地狱。
那一年,大哥也不过七岁,还是个孩子。
自己这二十年无忧无虑的生活,是大哥牺牲了自己一辈子爱恨嗔痴的自由,跪着求那个疯女人,遍体鳞伤地替她争取来的。
谁能想象得到,一个七岁的男孩,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女婴被罚跪在大雨里,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喂养才让她活下来。
为了妹妹能活下来,他放弃了被父亲接走的机会,以此为交易,把自己卖给亲生母亲,成为她控制席家的提线木偶。
席家,这个号称海城最穷奢极欲的家族,成了他一辈子的牢笼。
“哥,你别这样!”
席箬眼眶通红,再也看不下去自己大哥这么颓废的样子,试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哥,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席卿川却拂开她的手,漠然的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只有在抱紧那堆衣服时,木然的眼眸中才能流露出些许的温情。
“哥!”
席箬看不下去了,一狠心竟夺过那堆衣服。
席卿川猛地攥住其中一件,“放下。”
很轻的两个字,却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席箬深吸口气,红着眼吼道,“哥,棠缘姐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抱着这堆衣服有什么用?”
“她没死,”席卿川冷厉的眼神盯着席箬,“这间屋子是她的,你出去,不许再踏进来一步。”
说完这句话,他用力地掰开席箬的手,拿回了那堆衣服,重新抱紧,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珍惜。
席箬再也受不了了。
“你难道打算死在这儿吗?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下去,你知不知道棠缘姐的尸体到现在还被扣在老宅那个疯女人手里!”
席卿川终于抬起头,好像被提醒了什么似的。
席箬继续道,“李秘书去了老宅好几次,老宅的人油盐不进,就是不肯把棠缘姐的尸体交出来,你难道希望她和依依是一个下场?”
听到‘依依’两个字,席卿川的冷眸骤然收缩,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一双充血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裂开。
他踉跄着爬起来,冲到了洗手间,对着池子疯狂呕吐。
可连着好几日,他水米未进,吐出来的只有一滩又一滩的酸水。
席箬却铁了心似的,继续刺激他。
“你还记得依依是怎么死的么?虽然十五年前我还小,但发生了什么,我全都知道,他们不敢提,我敢。”
席箬的声音在洗手间回荡,席卿川仿佛看见十五年前的场景,‘呕’的一下,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整个池子都被染红了。
“席总!”李钰生怕他这样再出什么事,急的脸色苍白,“六小姐,您别再说了。”
席箬咬着牙,她也不想让大哥伤心痛苦,可这是唯一能让他振作的办法。
“大哥,棠缘姐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善良的女人,就算是死,也应该体面地离开,而不是跟依依一样被人糟践,最后尸骨无存。”
席卿川撑着水池的双手骨节已经发白,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席箬的话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回荡,依依离开时的场景也一遍遍刺激着他的心脏,满池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终于,他撑着水池抬起头来。
“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接她。”
身后的李钰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赶忙点头,“好。”
李钰让佣人放水,拿衣服……
卧室外,席箬依旧一脸担忧。
“李秘书,老宅那边怎么说?”
李钰刚从卧室出来,听到这话也是直叹气,“派出去几波人了,连棠缘的尸体在哪儿都没问出来,席总就算是去了,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