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长安城外十里,有一座望乡亭,通常亲友远行,百姓最远便会相送至此。
世子萧战陪同着靖王萧世勋,正坐在望乡亭中,两匹宝马受不了外面毒辣的日头,都窝在一旁的树荫下乘凉。
萧战见父王一言不发,只是神色平静注视着远处空无一人的官道,心中疑惑不解却又不敢问。
今天慕容兄妹被割鹿楼绑票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长安城的上层圈子,萧战本以为父王会在城中坐镇,想办法揪出藏匿的割鹿楼门人。
没想到靖王会带他出城,也不说来干什么,也不带亲兵护卫,就简单的两骑快马赶来了这望乡亭。
萧战坐立不安,心中牵挂着城内局势,只得试探着开口。
“父王,何人这么大的体面,还需要你亲自出城相迎?”
靖王眼中古井无波,轻声开口。
“为父平日里时常教导你要心有静气,怎么跟陛下家的老六似的没有定力?”
萧战又只好闭紧嘴巴继续等,萧策闯宫门的事已经传开了,俨然就是靖王心中的反面教材。
又足足等了近两个多时辰,就在萧战饥渴难耐时,官道上终于远远出现一道骑着马的身影,在扭曲的热浪中慢悠悠朝着望乡亭驶来。
萧战站起身,走到望乡亭边举目远眺,只能瞧见马背上的人戴着斗笠,低着头遮挡日光。
等一人一马距离望乡亭百步距离,萧战才看清那是个骑着骨瘦老马,一身粗布短打的中年汉子。
靖王此时也终于起身,缓步走出望乡亭,来到路边静静等候。
老马到了十步距离时停下,中年汉子悠悠然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下一根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什,不紧不慢朝着靖王走来。
萧战仍在仔细辨认,却看不清斗篱下那张脸,而靖王已经遥声开口。
“沈无伤,你让本王好等啊。”
萧战闻言心头狂跳,枪魁沈无伤!大盛江湖上五名武道魁首之一,号称当今天下枪术第一人!
沈无伤只等走到靖王面前,才将头上的斗笠拿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却又坚毅沧桑的面容,含笑看向靖王。
“王爷急哄哄的召我入京,也没告诉我京城会热成这样啊。”,说着沈无伤又抬手指了指身后的瘦马,“我这老伙计差点死在半道上,靠近长安城五十里时实在走不动了,只得慢慢走过来。”
沈无伤本在洛阳隐居,接到靖王的密信后,就马不停蹄的星夜兼程赶来长安。
萧战瞥了一眼正喘着粗气,只剩一身骨头的老马,就跟被抽干了骨血似的随时会倒过去,想不通堂堂枪魁,怎么会选一匹这般寒碜的坐骑。
靖王注视沈无伤片刻,见其神态闲适,才沉声说道。
“本王还以为你会有所忌惮,不愿靠近长安城。”
沈无伤无所谓的摆摆手,“虽说龙蟒吞侠后,武魁不得擅自踏入京畿,但我跟裴铭,凤垂阳那些家底丰厚的大人物可不一样,横竖就烂命一条,王爷请我相助,这不就屁颠屁颠跑来了。”
海朝云只是差了一线的青魁不算,萧战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处于江湖顶峰的武人,却没想到沈无伤如此平易近人,甚至有点混不吝,跟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完全不相符。
靖王最欣赏的就是沈无伤的洒脱随性,这次才会选择请他入京,帮助一起对付割鹿楼。
跟沈无伤寒暄两句后,靖王将目光放到他手中的油布包上。
“本王倒也多年未曾得见朔寒天罡的锋芒。”
沈无伤听出靖王话里有邀战之意,便赶忙摆了摆手。
“王爷还是饶了我吧,我这枪出必见血,您也是知道的,咱俩要是在这交手,望乡亭都得成为历史,还是等日后平了割鹿楼,我再陪王爷过过手瘾。”
靖王是名副其实的武痴,刚刚见到沈无伤的成名兵器朔寒天罡枪在手,一时技痒才会失言,当务之急还是正事要紧。
这时沈无伤才有空打量旁边小鸡仔似的萧战。
“这位是世子殿下吧,草民沈无伤见过世子。”
萧战脸还没那么大,没见沈无伤跟自家父王也谈笑风生,哪里敢仗着身份受枪魁的礼,连忙避让还礼。
“沈前辈快莫如此,实在折煞晚辈了!”
就在二人相互礼让时,靖王冷冷说了一句。
“老大不小的人了,别戏弄孩子!”
说完靖王便朝着树下的马匹走去,沈无伤便带着笑意起身,本也就是逗一逗这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