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随意差遣和摆弄,即将卷入无法回头的灾厄,她才终于觉得难熬。
她一心都是母亲阿妹,一日一日算着,辛辛苦苦盼着,总想着再熬些年月,就能出宫回家,一家团聚。
现在,这个梦彻底碎了。
从这一刻起,丽嫔就再也不可能让她出宫。
不仅如此,就连自己的安危她都无法掌控。
她委屈,不甘,满心怨怼,也无计可施。
此刻的沈初宜,犹如笼子里的困兽,即便想要发疯嘶吼,却无人能聆听。
温热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这一次,即便是年姑姑也救不了她。
她只能靠自己。
沈初宜安安静静哭了一会儿,就把眼泪擦干。
她缓缓吸气,慢慢吐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崩溃痛苦毫无用处,即便已落入绝境,她也必须想办法绝处逢生。
既然旧梦难圆,那便努力挣扎出一条生路。
沈初宜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开始慢慢思索起来。
长夜漫漫,夜凉如水。
这一夜辗转反侧,左思右想,待及天光熹微时,沈初宜才惊觉自己一夜未眠。
早起红豆看见她的面庞,不由愣了一下:“沈姐姐,你的眼睛。”
因为哭过,沈初宜的眼睛有些泛红,眼尾一抹桃花粉显得可怜又无助。
沈初宜垂了眉眼,只说:“昨夜风沙迷了眼,用冷水洗净就好了。”
她话音落下,东角房的房门被打开,绿桃沉着脸快步而入,一眼就看到满面桃花的沈初宜。
她眸色微闪,说话有些阴阳怪气:“沈初宜,恭喜你。”
“娘娘言说你乖巧懂事,机灵体贴,今日起擢升你为二等宫女,”她说着,大手一挥,道,“你得换个卧房了,跟我来吧。”
等到了西院倒座房,沈初宜才明白为何丽嫔给他升为二等宫女。
宫中地方金贵,就连丽嫔都不能独居一宫,只能住在永福宫后殿,后殿东西侧殿、偏殿和侧厢都为她管辖。
沈初宜之前是扫洗宫女,只能住在冬冷夏热的角房,升为正式宫女之后,才能住在厢房。
两位姑姑一人一间,大宫女和一等宫女都是两人一间,其余人是四人一间。
丽嫔是正四品嫔位,算是一宫主位,按照宫规,她身边可有两名管事姑姑,两名大宫女,两名一等宫女,二等三等宫女四人,扫洗宫女六人。
因为永福宫尚且没有其他的小主,所以扫洗宫女只要了四人,一二三等宫女中,一等宫女和二等宫女都是一人,三等宫女两人,偏偏二等宫女刚满二十五,上月已经出宫。
这个月永福宫事多,便忘了补齐这个缺口,到现在刚好可以安排给沈初宜。
这样一来,沈初宜便可独自居住一间。
丽嫔还要用她,必然要防着旁人,她独自一间反而最好。
绿桃显然不知道这些关节,她把沈初宜带到西厢房最边上的那一间,才不太高兴地说:“你自己收拾吧,待收拾过后,就去寻红果姐当差。”
沈初宜忙谢过绿桃,还往她手里送了红封。
不过是用红纸包的一角碎银,一共也没几个钱,但心意和态度是有了的。
“绿桃姐姐,以后都在娘娘跟前伺候,您多提点我。”
绿桃脸色这才好看些。
她顿了顿,
道:“你多听周姑姑的话,徐姑姑……倒是不打紧。”
沈初宜谢过她,关上房门,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
这间房一共有上下两张床,床边放了一个小巧的衣柜,衣柜上是一方方窗,比角房通风。
窗前一步就是一张窄桌,没有椅子,只能坐在床上将就用。
之前的宫女离宫,空了半月,倒是没有灰尘。
沈初宜简单看过,便把被褥收拾好,又把包袱放到柜中,用衣柜上挂着的铜锁锁了。
然后她就在床上落座,仰头看着桌前的前窗。
光影慢慢透进来,在桌上雕刻出海棠缠枝纹。
“会好起来的。”
她对自己说。
当了二等宫女的沈初宜,被发了一身新的袄裙。
这身袄裙是藕荷色的,衣领和袖口都有层次,穿在身上衬得肌肤白皙,温柔雅致。
沈初宜却没有特地打扮自己,依旧是简单朴素的模样,日日跟在红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