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称眼睛毒。”
王全绍一口口水差点喷出来,原就情绪不顺畅,现在更是难免有遭人耍了的气急败坏,便要张口骂出声了。
还是他师傅曾阔,竟然先出言问道,“有几成把握?”
“师傅?”王全绍不可置信地去看曾阔。
曾阔只沉着地看吴青,再次发问,“有几成把握?”
王全绍目瞪口呆。
吴青权衡了一下,右手虎口朝下,食指大拇指张开,“八成。”
“之前为何不说你有这本领?”
吴青沉着以对,“这说法有点无稽。”
“要几多时间。”
“三层楼,一刻钟,这样就算我没找到,也不会过于耽误咱们接着办案……我一人进去,先确定是何诡异,再作下一步决定,看是将戏楼里的人疏散,我们在里面处理;还是将诡异带出来,在外头解决。”
“行。你去吧,等你一刻钟。”
王全绍人都无语了,师傅向来老成持重,这回却是三言两语便敲定了主意,而且看样子还是让和他一样同为试署期盐警的吴青,一人作先锋处理。但师傅都定下了主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青留了个利落背影给他,却是不好在外人面前否了师傅的话。
只是待到吴青一走远,王全绍心里的意气又上来了,问他师傅道,“师傅,就这三言两语?”
“你不是见着了嘛?”
“可这……”王全绍欲言又止。
“太草率?”曾阔替他徒弟说出了不便说出的话,旋即点头,“是有些草率……”
“那……?”
“但我听说过有人,有类似的本领。甚至我自己干了这些年盐警,一双肉眼,也能看出不少诡异,没八成那么高就是了。”
老陈头都知道的事,一样是老盐警的曾阔当然也晓得。而且曾阔也自有他的判断力。这次的事也算是个教育。
他手指在徒弟和自己之间比划着,稍显严肃,
“你叫我一声师傅,可我们穿的还是一样的差服,你少个肩章不错,但站一块,谁不说我们二人是同僚身份?待你过了试署期,咱们同僚之间就算兄弟相称也属正常。
办案固然要小心谨慎,但此时尚未涉及性命危害,也确实无计可施,更非交代什么绝密案件,吴青又只需十五分钟。既然是同僚兄弟,对他的这点信任还给不出吗,难道非要他长篇大论,旁征博引,最好再来几个实例,才能信了他的话?要是这点信任都给不出,那往后陷入险境之时,谈何同僚者,出着同生共死,入者同甘共苦?”
“我不是这意思。”王全绍急忙摆手,又怕师傅以为他不信,顿了下,认真道,
“师傅此番训诫,我一定铭记在心,只是吴青同我一样,乃是试署盐警,就算该同僚信任,但他与我一样,还未出甄用阶段,如何好信?”
曾阔道,“还是那句话,此时尚未涉及性命危害……而况吴青的能耐已经有所佐证,无论是来我们小队之前办的案子……一战杀了六只鬼怪,还是之前推测佐治员之真实来意。一则说明了他勇力,二则印证了他胸中自有一份章程,说能文能武,夸大其词了,但依托一份信任,勉强吧。”
王全绍再无话,如前言,到底是敞亮的年轻人,不至于为了意气而做出诋毁他人的事。
…………
只是找个诡异,算不上吴青托大。想当人家队长,可不得表现的出类拔萃。也没有什么比办同僚办不了的事,更能彰显自己能耐了。
时间紧任务重,吴青三两步走到新天地戏楼门前台阶下,三四级的台阶,一抬腿,纵步而上,整个人就已经跨到了戏楼门前两根红色檐柱当中。
两柱楹联。
右联“神是人,鬼是人,人也是人,一,二人千变万化。”
左联“车行步,马行步,步也行步,三,五步五湖四海。”
吴青没空看,在门子的笑脸相陪下,跨过门槛。
嗡嗡热闹声音,潮水似地打在了吴青脸上。
三层戏楼“回”字围一圈,当中大红戏台上唱戏声抑扬顿挫,正武场,场面师傅敲锣打鼓,台上戏伶舞枪弄棒,红台布上躺了一地手下败将。
没有。
吴青冷静地从戏台上收回目光,聚焦点从靠着北墙的戏台上往自己方向渐回,再四顾着扫一圈,一楼大厅或坐或站,或乐或笑,吃瓜喝茶,乃至于穿梭在人群中犹如梭子鱼般的伙计,已经全都被吴青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