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浅端着面,直接挑了一筷子送到了慕容妄嘴边,慕容妄被这亲密举动惊住,一旁的江风江月也看的目瞪口呆。
这大夫未免也太不见外了?
沈清浅视若无睹,反沉声教训道:“浪费粮食可耻,殿下以前在沙门岛,这样一碗白面,怕是过年都吃不到吧?”
慕容妄身体一震,他怎么知道?
沙门道是罪恶的流放之地,朝廷根本就没想让里面的人活下去,给的吃食少的可怜不说,穷凶恶极的罪犯还会为了那点口粮火拼恶斗。
慕容妄年幼体弱,只能天天以海中的贝壳海草为食,平生最大的愿望除了活着出去,就是想在过年的时候吃上一口白面。
“我仔细检查过王爷的身体,王爷患有痛风症,且顽疾已久,应是在沙门岛时常年下海以及饮食单一遗留下来的旧疾。每逢阴雨天气,王爷定会关节酸痛难耐,夜不能寐,是不是?”
沈清浅的语气里满怀着关切和心疼。痛风症是她诊脉诊出来的,也是她前世亲眼所见。发作时,他整个人就像是疯魔了一样,神志全无。
慕容妄神色阴沉,脑海里浮现了一些龌龊的记忆。
八岁发配沙门岛,苟延残喘六年,他好不容易活着走了出来,却也带回来了一身病,其中最折磨的就是这痛风症。
每逢阴雨天,他的骨头缝就跟被灌进了冰凌子一样,酸痛难耐,恨不得放一把火把自己点了,也把这世界也给一并烧了才好。
前世,为了熬过这些艰难的夜晚,他会把沈清浅关在房里,用绳子捆着她的手脚,然后欺负她。
他能找到的解药,只有她,可她不爱他,所以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如今再回想,慕容妄突然有些理解沈清浅了。难怪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想要她和他的孩子,谁会爱上一个囚禁自己伤害自己的疯子?
“我吃。”
慕容妄伸出手,接过了沈清浅手中的碗筷。
她不爱他不是她的错,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没有资格责怪她。
“真的?”沈清浅欣喜若狂,若不是现在还顶着半逍遥的身份,她真想一把抱住慕容妄。
太好了,他终于没有再拒绝她的道歉了。
“那你坐下慢慢吃。吃完了我再给你施针。”
沈清浅欢欣雀跃地将他扶到树底下的石凳上坐下,然后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慢慢把整碗面吃干净。
江风和江月互相看了一眼,江月悄悄竖起了大拇指,嘴里低声说了句:“神人!”
吃完面,沈清浅又帮慕容妄施针,她的心情因为慕容妄接受了那碗面变的出奇的好。
“王爷,你别担心,你的通风症我一并也可以帮你治好,往后不管是秋雨飘零,还是皑皑冬雪,王爷都可以尽情欣赏,再不必为病痛分忧。”
慕容妄被她那愉悦的语气感染,忍不住赞道:“我从未见过哪位大夫能像先生这般,为患者忧而忧,为患者喜而喜,先生真是医者仁心,能遇见先生真是妄三生有幸。”
“那是因为那是你呀。”沈清浅脱口而出。
“什么?”慕容妄微愣。
沈清浅忙掩饰住自己外溢的情绪,解释道:“我说,那是因为王爷是战功赫赫的战神王爷,能治好王爷的眼疾,就等于造福百姓,功在整个安国。”
慕容妄神情一成不变,眼神因为失明如一潭死水,沈清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信她这套说辞,低着头认真给他施针,不再多言。
慕容妄突然问道:“先生,本王的眼疾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好?”
沈清浅神色一顿,眼中的亮光瞬间暗下不少,幸好慕容妄看不见,若是看见了她这般神情,定要露馅了。
“不出意外的话,半月就可以好。”
半月时间,是沈清浅给自己的期限,半月之内,她一定要拿到空青。
慕容妄也暗自思忖起来,半月后,百官会提议重立储君,他的眼睛若是能在此之前恢复,那是最好不过。
和慕容妄独处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半个时辰过去,沈清浅为慕容妄施针结束,她又得离开殇王府了。
她倒是可以找个理由天天来施针,但她还得早点拿到空青,而且她也不能在这逗留太久,以免引起宁王的注意,给这场治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时间一道,沈清浅默默收了银针,江月上前恭敬道:“今日有劳逍遥先生了,王爷命我护送先生回济世堂。”
沈清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