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换了一身平常的衣服，出了东宫，又通过安定门出皇城。
出了皇城，就是百姓们居住的京师外城。
寒冬的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商贩的叫卖，小吃店铺热气腾腾，跟皇宫内完全另一派的景象。
如果是平时，安如水年纪轻轻的，难得出一次宫，肯定要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的。
可是今天，她忐忑不安跟在陈晓的身后，低着头走路。
生怕陈晓一个不高兴，自己就生死两茫茫了。
陈晓没有停步，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大街小巷，又出了外城的正阳门。
一出正阳门，就走出了京城。
走出京城，就好像到了另外的世界。
到处一副破败，荒凉的景象，除了官道上匆忙路过不停歇的商旅行人。
安如水再心不在焉，也注意到许多衣衫褴褛的人们。
他们看起来不起眼，零散地分布在山坳，沟渠，或者枯树等等稍微有一点儿遮风挡雪的地方。
“他们是乞丐吗？”
安如水忍不住怯怯地问道。
陈晓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们跟乞丐有区别？”
一样的身上没有棉衣御寒，没有吃食暖身，双眼无神的东倒西歪。
安如水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震惊地说道：
“可是，人数太多了…”
十个二十，称之为乞丐，并没什么不对。
但是眼前的场景，有成千上万！
“这，这是灾民？”
安如水终于想到了一个名词。
陈晓的脸上变得沉重。
“这位公子爷，好心的小姐行行好，可怜下这孩子，已经七八天没有吃过一口热乎的了。大爷随便赏点吃的吧，看在娃儿的份上，发发慈悲…”
陈晓跟安如水才走出不到十里，官道边已经尽是灾民。
一名颤颤巍巍的老妇，拄着一根木棍从身边慢慢地走过。
老妇人颊骨凹陷，浑浊的眼球麻木空洞，她指了指身后的不远处。
两名六七岁的孩童，蜷缩一团，浑身脏兮兮的躺在冰冷的地面。
大冬天，那两个孩子几乎只有一副骨架，让人担心一阵寒风会他们吹走。
安如水一个女子，心肠比较软。
想都不想地要为这对祖孙做些什么，安如水发觉出宫匆忙，没有带钱物后，立即拔下鬓发间的一枚银钗。
但很快被陈晓伸过来的一只手拦住：
“你会害了他们。”
说着，朝不远处努努嘴角。
几个双眼冒出绿光的灾民，正死死地盯住这里。
“你前脚送给他们财物，后脚就会马上被抢走，这祖孙三个弱不禁风的，恐怕因此送命在这里。”
陈晓解释道。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心情沉重。
原以为，要把安如水带到再远一些的地方，才会看到这幅凄惨的景象。
没想到刚出城十来里，就已经是人间炼狱。
“对不起，对不起。”
惊觉差点儿好心办了坏事儿，安如水连忙不住地连声道歉。
陈晓回头，朝附近做了个手势。
一名暗中跟随的锦衣卫立刻走了过来。
“有没有带吃的喝的?”陈晓问道。
锦衣卫连忙掏出自己的吃食，一些肉干，跟一壶水，上前递给了老妇人。
等老人千恩万谢的接过，锦衣卫悄然退到一旁。
“老人家，你们打哪边儿来的？”
等老人家急急转身，把吃的喝的递给孩子们后，陈晓跟过来，温和地问道。
老妇人低头慈爱地望着两个猴儿似的孙子，正狼吞虎咽的吞咽肉干，用麻木似乎与自己无关的口气回答：
“我们都是从北隶行省逃荒逃过来。那边实在活不下去啦。先是夏天的旱灾，饿死不知道多少人。人死的多了，埋都来不及埋，然后又因为这个，到处发生疫病，俺们村里七十余户，只剩下了六户。原以为总算熬过来了，哪晓得秋天黄河决堤，大水又淹没了两岸不知道多少，反正全是水茫茫再没有人烟了。”
“我老伴儿，还有儿子，儿媳妇，全没啦。就只有这两个孙子，唉，俺也快撑不住了，这两个娃儿不知道怎么办…”
老妇人絮叨着，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安如水眼中掠过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