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安远山眼中迸射惊人的厉光,直直射向马鹏。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他此刻恨不得将马鹏千刀万剐。
安远山有一刹那,又怀疑马鹏是不是真的疯了。
数息后,安远山表面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袖袍中紧紧攥的拳头,显出他此刻的愤怒。
马鹏却按照事先组织好的话语,一股脑儿地说道:
“微臣刚才听到殿下讲,我大顺就是从十六年前的玉门关兵败,才从此面对辽金的时候,陷入了劣势。当年的惨案,微臣也是经历者,臣就在想,当年事后追究降罪的那批人,并不是提前接触到核心军事机密的那批,更像是一群替罪羊!”
“这十几年来,臣一直怀疑,玉门关兵败,是有高层人员泄露了军事机密,才导致后面局面的败坏。至今幕后黑手逍遥法外,臣寝食难安啊!”
马鹏语气到位,讲的抑扬顿挫,感情非常的充沛。
然而。
稍微经历了多一些的朝臣,无不像是见了鬼。
这番话没啥问题。
问题是,其他人谁说都正常,可偏偏他马鹏自己提起来,那就无解了。
想当年皇帝问罪,兵部为此上上下下整个大换血,连兵部尚书都难逃流放,终生不赦。
他马鹏那时是兵部侍郎,按道理也难逃法网。
却就是从那时候起,马鹏不但没有问罪,反而十几年来青云直上,一直到现在次相的高位。
明眼人都看出来事情有猫腻。
他马鹏是最大受益人,应该巴不得办成铁案才好,自己揭自己的老底图个啥?
你说他就是为自己正名,洗脱嫌疑?
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根本没有人关心了啊!
“说得好!”
陈晓脸上浮现了笑意,说道:
“马大人身为当事人之一,又是当今的朝廷重臣,他既然要坚持重新一查到底,孤也不相信,玉门关的数万将士,会如此的不堪一击,平白地染上污名。”
“也好,孤同意重启调查!”
话音刚落。
“殿下不可。”
次相周付与急忙出来劝阻,道:
“如今朝廷事务繁多,正是多事之秋,西南叛乱,殿下刚才还说要出兵高国,眼下实在不宜节外生枝啊。此事,应该以后在议!”
安远山也站了出来:
“老臣附议周大人的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大臣们看的目瞪口呆。
几位次相向来跟安远山共进退。
可今天,文臣们为首的人物们,竟然分裂成了两派。
旗帜鲜明,相互对立的两派。
太子跟次相马鹏要重启调查,而宰相安远山跟次相周付玉坚持反对!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到了另一位弘文阁大学士,次相李自恭的身上。
李自恭为难又纠结地看了一眼安远山,长长叹出一口气。
安远山见状,立即暗叫不好!
事发突然,根本没有跟次相李自恭协调好的机会。
李自恭向来尊敬他安远山,也没有什么野心。
一般都会以安远山的决定马首是瞻。
可这件事情,关系到李自恭的唯一女儿,他没有理由反对。
一句话,玉门关的惨案,李自恭不了解真相。
不会明白,这是在抽他安远山的老底儿。
果然,稍微迟疑后,李自恭下定了决心,缓缓地开口:
“臣,臣赞同马大人的提议,重启十六年前玉门关兵败一案,十六年了,近百万的军民的枉死,也该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陈晓长笑一声,笑眯眯地望向安远山:
“朝臣中,孤和两位大学士赞成,安相和周大人反对。按照惯例,此事应当没有问题了吧。”
朝政的处置,几位宰相一般都是协商好统一了立场才向皇帝奏报的。
而现在事出仓促,陈晓祭出了多少年没有用过的规矩。
重大的决定,需以重臣们多数的意见做参考,皇帝最终裁决为准。
如今皇帝昏迷不醒,太子监国。
分量足可以抵住宰相的权力。
再加上二位大学士。
胜负已分。
许多大臣心悸地发现,从来淡定的安远山,此刻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