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安远山算是看出来,自己推出来的这位魏王,有他自个儿的小心思。
魏王看似并没有什么根基,只能靠着他安远山。
但魏王的行事作风,远不像打造出来温和谦恭的形象。
如今事情既然搞砸了,敲打也敲打过了,还是需要安远山出面收拾收拾的。
魏王陈寅,和宰相安远山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各自有各自的盘算。
这时候。
一个风风火火进入大殿的身影,令金銮殿中的重臣们,都吃了一惊。
西南行省巡抚,安定丘!
安定丘神色匆匆,面目有些憔悴,那是从西南行省日夜不歇地赶回来的劳累所致。
安定丘进来后,先扫视一遍众人,然后直接大步走到安远山,陈寅二人的面前。
“下官安定丘,见过魏王,见过宰相大人。”
陈寅只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
安远山却看着这位比自己年纪略小十几岁,恩怨纠缠了十几年的同族人,淡淡地说道:
“安大人没想到赶回来了。”
安定丘脸色平静地说道:
“西南行省目前是朝廷重中之重,眼下又出了这档子的大事,所以太子殿下命下官即刻回京当面禀明,下官日夜兼程,还好及时赶到了。”
安远山瞥了他一眼,语气没有起伏地问道:
“西南行省吃紧,安大人最近在西南的作为,着实引起了朝野的巨大非议,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安大人想好了该如何应对了吗?”
安定丘沉声回答:
“下官觉得没什么好想的,只有四个字,无愧于心,罢了。”
安定丘直视安远山,目光灼灼地道:
“安定丘平生的所作所为,上不愧朝廷,下不愧万民,人生一世做到这些,足矣。”
作为跟随了安远山十几年后来有反目成仇的族人,安定丘比谁都清楚安远山的真面目。
他当众说出无愧于心的一番话。
让在场的其他人们,怎么都觉得安定丘话里有话,在隐隐地指当朝的摘宰相大人。
面对小了一辈的安定丘的咄咄逼人,安远山没有丝毫的心虚,冷冷地说道:
“安大人在西南行事残暴,却说自己无愧于心,那么,是朝野上下无数上奏弹劾你的人们,残暴无度喽?”
“人多未必就是对的。公道在人心,更在西南百姓的心中。”
安定丘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向来喜怒不轻易形于色的安远山,脸上难得有了怒气。
安定丘,曾经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培养提携了十几年说没有师生血脉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到后来因为治政理念的不合,安远山将安定丘打落凡尘,大有此生难以翻身的势头。
可现在反目成仇的时候,安定丘身穿着二品大员的朝服,又直直挺立在面前,隐隐指责他安远山的不是。
此刻,安定丘已经成了安远山恨不得杀掉而后快的眼中刺。
“安定丘!”
安远山目光闪烁着摄人的冷光,盯住面前昂首而立的安定丘,说道:
“你的本事从哪儿来?是老夫手把手教出来的。你担任朝廷大员的履历怎么得到的?也是老夫破格提拔,你才有了今日出任大省巡抚的机会!”
“现如今,敢理直气壮地在老夫面前,说什么公道在人心了?”
面对安远山的讥讽,安定丘眼皮垂下,不慌不忙地说道:
“下官所说的公道,是公义,是天理正道,并非私情恩怨。”
“宰相大人说的没错,下官处理政务,案牍的梳理方寸,确确实实都是宰相大人当年费心地教授。但有一件不是。”
“那就是何为对,何为错!何为做人的道理!这些不同,便是大是大非的不同,也是为官的大不同!”
听到安定丘毫不退缩的侃侃而谈,安远山气极反笑地说道:
“真是万万没想到,老夫当初竟然看走了眼。早知道今日……”
他话还没有说完,外面传来一声响彻大殿的唱喏声。
“太子殿下,驾到!”
大队的宫人涌入,仪仗华饰乱人眼。
“宰相大人请了。”
安定丘低头行了一礼,转身站在后头,安远山冷哼一声,狠狠地甩落衣袖。
在场的大臣都赶忙检视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