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有底气这么说话。
从刑部大牢救出王贞吉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太子对手下人是愿意花大力气担保营救的。
太子不把底下人当做可以随手放弃的棋子,这让太子党和有追随太子想法的朝臣们,无疑对太子平添一波巨大的信心。
一路无事,只是回去路经禹州的时候,车驾又被人拦下。
高力士在车外禀报:
“殿下,禹州的许多百姓跪在路上,想要求见殿下。”
高力士又低声道:
“奴才问过了,他们说,想感谢殿下为禹州百姓主持公道。”
陈晓一愣,他命令取消各种税赋,赵仁泽应该还没有回到禹州,百姓们如何知道的呢?
钻出车厢,陈晓就看见百余人的服色各自不同的百姓,黑压压候在路中央。
百姓们见到贵人出来,领头的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率先拜倒,口中大声喊道:
“谢青天大老爷的恩德,受我等一拜!”
老者的带领下,众人哗啦啦地一起跪下叩头,嘴里喊道:
“谢青天大老爷。”
陈晓下了马车,走到老者身前,抬手说道:
“老人家不必多礼,起来吧。”
又朝众多禹州百姓喊道:
“都起身吧,我只不过做了朝廷应该做的,无须感谢。”
等老者爬起来,陈晓和颜悦色地对他笑道:
“老人家看起来六十有余了吧。大顺以忠孝立国,我年纪尚轻,受不得如此的大礼。”
这个时代,普通人年过五十就算得上高寿,朝廷对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也有一定的待遇的。
比方说,这些六十岁以上的平民老人,见官可以免去跪拜大礼,逢年过节官府会送上些钱物等等。
老者感动得眼眶含着热泪,颤声说道:
“回老爷的话,老朽确实六十有五了。”
陈晓对他说道:
“赵仁泽擅自立下许多的税赋,我已经叫他全部取消。而且,他也不会在禹州为官了。”
听到这儿,本来感激的老者脸上唰地变色,急忙道:
“谢老爷减去税赋,给了我们老百姓一条活路……”
老头又吞吞吐吐地问道:
“那,那个,赵大人被革职了吗?”
陈晓不动声色地道:
“他被革去禹州知府的官职,马上会离开禹州。”
老头以及身后的百姓们面面相觑,有些冷场。
片刻,老头才迟疑地说道:
“我等草民,不清楚老爷您是多大的官儿。但您既然能将赵仁泽革职,能否,能否将他官复原职,只需要取消税赋就好。老朽斗胆,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说着,老头又颤颤巍巍地要跪下,他身后的百姓们跟着重新跪倒。
陈晓连忙扶住他,问道:
“快起来说话。我倒是奇怪了,赵仁泽在禹州擅自征收苛捐杂税,既然他做得不对,那自然应该受到处罚。现在税赋取消了,我也把他调离了禹州,你们不是应该满意才对吗?怎么还要他留在禹州呢?”
老头振振有词地回答:
“赵仁泽他征收许多的税目,禹州百姓从上到下都气愤得很。可他毕竟为禹州做了许多的建设,他人走茶凉,后面接替的官员多半不会继续之前的建设了。这么搞法,万一明年又有了灾害该怎么办?赵仁泽他一直在说要提高禹州的商业地位,老百姓也不能受益谁管?”
老头说的吹胡子瞪眼,神色激动。
陈晓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身后,马车上探出头的徐茹芸听到这话,顿时撇嘴。
合着,这群老百姓,只想得好处,又不想吃一点儿的亏啊。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陈晓耐心地说道: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赵仁泽留任,他想搞的那些事情,都是靠收取你们的税银来支撑的。现在按照你们的要求,取消了税赋,赵仁泽就算留下来,也没钱再办事了。”
“可以请朝廷拨款啊。”
老者马上叫道:
“这种事情,叫朝廷出面不就行了?”
陈晓不住摇头:
“且不说国库空虚,现在很难拨出钱款。而且,朝廷管的不只是你们禹州,天下的州郡数百成千。答应了你们禹州拨款,其他的州郡也跟着要求,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