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月的反应明显比钟可更激烈。
“念戈?!你——”
贺知月顾不上被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还在沉浸式扮演“小绿茶”的钟可,略带慌乱地走到了楼梯下面,细细地打量着贺念戈。
钟可当然也在假意抹泪的间隙,一直暗暗地观察这对母子。
顾姨反倒成了最尴尬的那一个,她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拘谨地站在客厅里,一会儿看看那边的母子,一会儿看看这边的钟可。
钟可对顾姨挤出一个无辜的笑脸,但她默默感觉到了——贺知月显然对贺念戈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紧张。
至于贺念戈……
钟可分明感知到——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
“我没事。”
贺念戈有气无力地对着贺知月摇了摇头,很快将目光转移到钟可身上:“你上来吧。不是——要谈投资的事么?”
这话里的暗示很明显,钟可立刻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故意没心没肺地嚷道:“就是呢!你居然还躲到楼上去了,你听我跟你说啊——”
她一边说,一边就往楼梯那里迈了过去,走到贺知月身边时,还故意“体贴”地朝她眨眨眼:“伯母,你放心吧,我这个小店,花不了念哥哥多少钱!”
说完,不顾贺知月的欲言又止,直直地就跨上了楼梯。
就钟可上楼梯的这一小段时间,她都能感觉到,后背上快要被贺知月灼热的目光盯出一个洞了。
而直到,她和贺念戈一前一后地进了他的房间——
钟可还来不及追问,贺念戈竟然,一头就栽到了他的床上!
钟可连忙跟到床边,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好烫!!!
“贺念戈,你发烧了?!”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她大惊失色,钟可马上紧张地问。
贺念戈倒在床上瑟瑟发抖,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钟可的直觉告诉她,贺念戈此时应该很痛苦。
人类如果发烧,变得虚弱、变得怕冷,她还算是司空见惯的。
可是贺念戈……
他是树妖啊!
树妖一族,最擅长疗伤。
除了年老之后,容易得上一些器官衰退的毛病,平日里最是生机勃勃了。
虽然今天下了雨……气温也难免降了一些,可树妖一族,向来是喜欢淋雨的。
只要不是光照骤减,或是空气太过污浊,按说,树妖一族,也算得上健康长寿、不易生病的。
可如今,贺念戈这个样子……
钟可还是第一次见。
她瞬间没了质问他的心思,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贺念戈忽然变得这么病恹恹的。
……中毒?
他俩分开不过半个小时,他完全没有中毒的条件和时机。
感冒……?
感冒发烧这类症状,真的会出现在树妖身上吗?
……
钟可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但有效的猜想不多,一时也得不出结论。
“别瞎猜了。”
贺念戈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缓缓地睁开眼,呼吸声清晰可闻,但人却完全不似往日的精神抖擞,说话间,仿佛随时会断气似的。
钟可又急又无计可施,只能先坐到床边,轻轻地问:“……给你找个医生?”
贺念戈仿佛被她气笑了,弱弱地吐出一口气,叹息一般地轻笑着说:“医生?我……我们树妖,就是最好的医生。”
“那怎么办?你到底……”
钟可慌了。
就算是她重拳出击,打得贺念戈鼻青脸肿时,她也没见过这样的贺念戈。
“到底是怎么了?”
她看他一直在抖,连忙扯过被子裹住他。
这症状,看起来完全就是人类发烧时的情形。
她母亲倒是发过烧,她记得。人类发烧……要吃药,严重的话,还要去医院。
可他又不是人类。
理论上而言,树妖不可能发烧,而且他说出的话,就像是……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他们树妖就是最好的医生,他却拿现在的自己没办法。
人类的医生,只怕来了也束手无策。
“是……流萎。”
贺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