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山林也不敢再去,生怕自己不在见不到祖母最后一面。
杜英娘听不明白,只当是陈祖母吃的不多,吃点好吃的就能恢复了。
变着法子给陈祖母炖肉炖菜,陈远山不得不提前和她说,祖母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远山哥,我们背祖母去村外看大夫,肯定有厉害的大夫能治祖母。”
杜英娘怎么也不愿意接受,她还没能好好报答祖母,祖母就要离开她。
“英娘,远山!”
陈祖母像是油尽灯枯,不过半月,双颊凹陷。
好几日没有开口说话,今日醒来就听到杜英娘和陈远山的谈话,费力的开口叫他们。
“祖母你醒了,我们带你去看村子外的郎中,你会好起来的。”
杜英娘上前半跪坐捧着陈祖母的手,哽咽说着自己都知道不可能的话,她不是听不懂杜大夫和陈远山的话,她只是自欺欺人的希望自己不信,祖母就能好起来。
“孩子,祖母时辰到了,别费心了,祖母最后这一程还能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
陈祖母混浊的眼睛难得放出一丝光彩。
“远山,远山!”
陈祖母另一只手在空中抓取。
陈远山连忙握住那只枯瘦如柴的手:“祖母,我在。”
“好,好,你们都在,祖母这个岁数活的够够了,你们不要难过,祖母这是去享福了,以后你们要互相照应,远山要多让着英娘。”
陈祖母停顿了一下,说了这几句喘了几口大气后又艰难开口。
“你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陈祖母不想为难杜英娘,她遇到了良人,陈远山这里就是她的娘家。
“不,祖母你不要离开我们,你会长命百岁,你还没看到远山哥娶媳妇给你生个大胖曾孙,你再等等!”
杜英娘焦急哭唤着说完话就又沉睡过去的祖母。
“英娘,祖母累了,让她睡吧!”
杜英娘抬头,陈远山满脸泪水,悲伤并不比自己少,她瞬间就不敢再哭了,曾经听老人说过,亲人离世,哭喊着不让他走,他会一直徘徊在人间受苦。
杜英娘不愿意让祖母再受苦,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哭出声。
陈祖母睡了两日,杜英娘几乎不敢入睡,一直陪在左右,在陈祖母耳边说着话,希望这像是做梦一样,梦醒了,陈祖母会笑呵呵的问她,英娘这么早就起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在一个难得出了阳光的午后,陈祖母在睡梦中安静离去。
杜英娘像往常一样探了探陈祖母的鼻息,冷冰冰的一片,她急忙哭喊来陈远山。
陈远山贴在祖母胸前静听,一片安静,之前微弱的跳动没有半点起伏。
“英娘,祖母走了。”
陈远山喉咙像塞了块石头,又疼又堵。
杜英娘已经哭了两日,这一刻到来仍忍不住抱着还有余温的祖母痛哭。
陈远山流着泪拿出祖母珍藏的那套衣服,哽咽道:“先给祖母换上吧。”
陈祖母以前就交代陈远山不用花钱买棺材,给她裹张草席埋在儿子儿媳旁边就好。
这是陈远山唯一一次违拗她意思,他几日前就进村找杜木匠定了一口薄棺。
给陈祖母擦洗穿戴好她的寿衣,陈远山这才去杜木匠家搬棺材。
陈祖母就像穿上新衣睡着,杜英娘哭得眼睛红肿,不敢眨眼睛,生怕陈祖母待会就醒来,她没看到。
等到陈远山和杜木匠运着棺材回来,陈祖母还是动也没动一下。
那只枯瘦又温暖的手再也不会抚摸她的发顶,叫她好孩子。
不会再同她讲述有趣的故事,教她如何种菜做衣服鞋子。
杜英娘征征的看着门口那个熟悉又恐怖的木头柜子,幼年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再次袭来,疼爱她的人又离开了。
嗓子已经哭得失了声,她抱着陈祖母,不让她和娘亲一样躺进去那个木盒子里,躺进去了就真的再也不会起来了。
“英娘,祖母想念爹娘了了,他们会在那边好好伺候她的。”
陈远山一霎那身上的力气全无,怎么也拉不开杜英娘。
“孩子,老人家这是去享福了,让她尽早入土为安,也不枉她疼你一场。”
杜木匠见多这些生死离别,或许是自己年纪也大了,以前不会多话一句,现在忍不住劝道。
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