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鼓附近,血泊已从鲜红转成暗赭;串串践踩叠压的脚印本就不甚清晰,此刻也随时间推移,愈显凌乱模糊。
这种情况下,痕检员的一个操作可谓雪上加霜:他用指代不同鞋只的彩色粉笔,在血泊周围的地砖上留下了大量记号。
于是,六种颜色勾绘而出的圆圈箭头铺展开去,可称得上万花迷眼;各类标记符号互有交错而又并行分离,属实是纷繁复杂。
然而定睛细视,六色标符虽有多处重叠,总体却脉络清晰,一一展示出所指代的六双鞋——六个人各自的步伐方向。
“你已经把案发当时的情形捋清了?这么快?”
郑彬略感讶异。
“那是,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隔着头套,史明做了个整理发型的动作,“我猜啊,在你们看来,那边不过是一大滩被鞋印糊得乱七八糟的血,自然三看两看就看花了眼;但到我眼里,鞋印与血迹形态就跟地图上的图例一样清楚,这就是我和你们这帮外行的区别。”
而后他稍稍谦虚了一下,“当然,除了我本人十分专业以外,也有现场保存状态理想的原因:案发不久,再加上这里平时没多少人上来,积落的灰尘较好地留存下了当时在场人员的行动轨迹;我只做了些微小的工作,把数串脚印区别厘清、标画出来。”
讲到这儿,他不忘打开工具箱,向众人展示了一下局里新给自己配的灰尘足迹提取器。
由静电吸附仪与灰尘足迹提取膜组成的装置其实不甚复杂,但不耽误痕检员好生一通炫耀。
“你小子别嘚瑟了,”
郑彬忍不住提醒他,“快说正题。”
痕检员冲他哼了一声,而后敛起神色,清了清嗓:
“贯检,接下来麻烦你帮忙记录。”
贯山屏依言将手中的速记本翻了一页。
“根据脚印不同的形态与鞋码,我判断当时现场共有六人,五男一女。
其中,鞋码42的脚印无论大小还是鞋底花纹,均与现场遗留的那双休闲鞋相吻合,且步迹中多是鞋头鞋边着地、印痕较浅,运动轨迹也在主鼓附近彻底中断,所以我合理推测这串脚印为受害者所留,用红色粉笔标注。”
他停顿几秒,整理了下语言:
“围绕受害者脚印、几乎一路伴行的其它四串脚印,鞋码自41码至44码不等,步间距较大。
由此我推测,有四名男性一路搀架着受害者前行,这也解释了受害者的脚印为何多有不全。
这四个男人,我分别用黄色、蓝色、绿色和白色粉笔标注。”
“而我之前提到的那串怀疑为女性所留的浅跟脚印,鞋码大小为37码,我用粉色粉笔标注,”
痕检员接着说道,“从行动轨迹来看,这个女人虽然与四个男性同伙并行,但彼此之间相隔有一段距离,应该是没有直接参与行凶。
至于她的角色是指挥者还是从犯,就交给你们刑侦判断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女人到达主鼓边后,仅停留片刻,随即折去了另一个方向。”
史明说着,指向了壁画。
“她在主鼓与壁画间有多次往返——我想,她便是那个取血涂鸦的人。”
作者有话说:
可以看出,某种意义上讲,老王和郑队在面对老贯时都有点儿(雾)
不过能跟老贯共事,谁不想的,可以理解啦!
邪性(下)
贯山屏边听边速记,在史明结束汇报的同时,他业已记录完毕。
结果末了痕检员又补充上一句,“哦对,忘了提,中途受害者挣脱过一次,往护栏边大跨了几步,估计是想求救。”
跟着自己的话,这人也朝周廊走去,却没几步便停了下来,停在离护栏不足一米的距离。
“不幸的是,一对四,受害者怕是立刻就被逮了回去。
如果他能有机会到护栏边喊一声救命,事态发展或许会不同吧。”
——如史明所言,那个受害者的确曾离“生”
仅有这一臂之遥,冬日暖阳已近在咫尺,但他很快被从后袭来的七八只手拉回绝望的昏暗。
被按在主鼓的鼓面上、被用从鼓座支架扯下的麻绳捆了个结实,受害者拼命扭动肥壮的身躯,他的挣扎却只是徒劳。
他的挣扎也只是徒劳。
王久武想象了一下史明描绘的那个场景,在心里默默摇头:即便受害者当时成功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