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拎上工具箱,跟在王久武身后走下了楼梯口。
剩下的人见状,也便随这两人一同来到鼓楼底层。
临近纵贯上下两层的木楼梯,休息区形状狭长,靠墙安放的几张沙发小几正对着林落竖立的“海民”
陶俑,四面无窗墙壁波涛汹涌,难以想象什么样的人物身处这副诡异光景之下还能休息安生。
那张有打斗痕迹的沙发恰巧位于休息区正中,褶痕杂乱,相当明显。
史明不厌其烦地又拉起了警戒带。
沙发前方,小几上打翻的饮料淌成一片,尚未干透,微有粘性,显然洒落时间不久;几袋开封的零食掉了一地,薯片饼干都没有完全变软,包装日期也很新鲜。
于是痕检员用棉签仔细在饮料罐口和零食边沿蘸取了唾液,准备回局后进行化验。
而后他一低头,一个新发现顿时令他手里的这些物证失色许多。
地上掉着一串钥匙,上面挂着的人名章用小篆刻了三个字:李启明。
现实没有那么多巧合。
至此,虽仍缺失生物学证据,但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具当着诸多游客坠落的亡骸,正是在鼓楼二层惨遭杀害的李启明的尸体。
“小史,”
郑彬指了指小几上的平板电脑,“帮我看看,李启明遇害前在这里做什么。”
史明依言按亮了平板。
屏幕之上,电子烟花犹在无声燃放,像素大鱼游潜于点线波浪,和城台电子屏上此刻正在显示的画面别无二样。
“咦,郑哥,你看这个界面,”
史明翻转过平板,指着系统边框说道,“我记得开视频会的时候,局里技术员那个调试大屏幕所用的平板,里面装的也是这个政务同步程序吧?”
“如果死者真是巨鲲街街道办的那个李启明,那他之前是守在这里监看电子屏的情况?”
郑彬摩挲着下巴上没有刮净的胡茬,“这地方一般没什么人上来,看来和1401室那个案子一样,凶手早有预谋,刻意等到受害者落单时动手。”
他刚想交代顾怀天查一下李启明和陆西行关系网是否有重叠的部分,贯山屏蓦地出声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谋杀。”
“显而易见啊。”
“不,我并非想讨论是否为蓄谋杀人。
鼓楼底层鲜有人来,如果行凶者仅是为了取人性命,这里已经是个理想的藏尸场所。
然而他们不仅多此一举,将受害者带到二层后才予杀害,而且更是抛落尸体,有意曝尸于大庭广众之下——”
褐眼的青年此时注意到,底层布设的四张香案之上,各鼎香炉居然青烟飘散,不知是谁不久前供上香火。
香灰之中,余烬未熄,点点火星暗燃,恰如检察官黑眸中又有疯狂隐现:
“——这不单是狂妄地向公众、向警方示威挑衅。
他们在墙上以血涂鸦赞美诗,他们用特定手法夺人性命,他们特意挑在冬节庙会开幕当天行凶……恐怕,都是为了传递某种讯息,某种只有他们的‘同类’能看懂的讯息。”
不知是谁,和着男人低沉的嗓音,无意识地喃喃了一句:
“大鱼来喽……”
“果然是邪教吗。”
郑彬眯了下眼睛。
正如贯山屏先前同王久武所讲,一旦某桩案子与异教教义牵扯不清,一般常理便会所行不通。
身为正常人的刑警,却要去揣测一班疯子的思想,再加上教徒多为地下活动、教义秘不外宣,可想而知侦破难度会有多大。
这不是以魄力胆识著称的前一队长擅长的领域。
郑彬脑海里一时愁云密布,不禁开始思考要不要搬林深这个救兵,却又觉得这算不上什么高智商犯罪,四队长恐怕也难应对。
偏在此时,史明突然一声惊叫,打断了他的思路——
只见痕检员格外小心翼翼,从沙发垫空隙中用镊子夹出了一杆浅灰色的金属条。
郑彬立即也认出了这个东西,不免一阵紧张:
“小史!
你不会又被这鬼东西划伤了吧!”
“当然不能,你当我傻子吗!
同样的亏我怎么会连吃两次!”
将这根金属条状物仔细封进证物袋,史明接着翻过警戒带离开休息区,谨慎地捏着证物袋边缘将它递给了郑彬。
见不知前情的贯山屏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