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掉左手手套,露出自己的掌心,其上赫然一道结痂不久的新伤,伤口边缘泛着可怖的青黑色。
“我在幻觉里只被困了十几分钟,却仿佛和深海怪物们大眼瞪小眼互瞪了一天,给我吓的啊,心脏都差点儿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如果不是最近案件频发离不开人,现在我还躺医院里呢。
万幸,接触剂量比较小,应该不致成瘾。”
“看来李启明当时并不单纯是在这里休息待命,估计是毒瘾发作,于是找了个隐蔽地方吸毒。”
贯山屏分析了一番,这回语气格外冷淡,并且毫不掩饰自己表情中的嫌恶,“难怪,休息区明明离木梯十分之近,李启明面对五个袭击者时却没有首先选择逃离,估计是‘落海’药效发作,令他的头脑里只剩下诉诸暴力。”
“啧,‘落海’在东埠已经这么泛滥了吗,就连公职人员——”
郑彬没再说下去,摇了摇头,改而讲道:
“既然两个案子的受害者都吸‘落海’,估计关系网因此会有交叉,行,下一步侦查方向算是有了,我们就从此处入手。”
这句话听在耳中,不知为何,王久武心下蓦地一紧。
作者有话说:
扎条可还行,我是怎么想出这个名字的,大概是因为码字的时候嘴里叼着辣条吧。
闪白
完成对鼓楼上下两层现场的勘验工作、确认再无遗漏之后,史明拎上工具箱,马不停蹄奔下楼。
其他几人也跟在痕检员身后,一同赶往坠尸地点。
而在鼓楼前街,骚乱浪潮从广场之上退却,连带扫空了冬节庙会本该欢闹的气氛,救护车鸣笛呜咽,陆续将重伤员送往医院。
车辆紧张,有不少轻伤的游客仍滞留原地,默默捂着伤处,由没有受伤的同伴暂为照看。
地面四处可见血迹,但好在,一场群体恐慌总算已经平息,临近派出所前来支援的民警得以从苦苦维持秩序中周转解脱,分调出人手前去守看鼓楼现场。
于是两队人马恰好在鼓楼城台北偏门相遇。
互相错身而过时,郑彬随手拉住了一个民警,问他:
“伤亡情况如何?”
被问话的人摇了摇头,“至少上两位数。”
“是加起来?”
“加起来得上三位数。”
那人难看地咧了下嘴,再不愿多言,追上了前面的同事。
郑彬抿了抿唇,拉下帽檐,快步向尸体抛落的地方走去。
道道黄白相间的警戒带在庙会的青蓝纱海中格外扎眼,隔离出一方生死揖别的空间,圆心所在即是坠尸点。
看到自己这几个同事从鼓楼上下来,关大海一抬腿跨过警戒带迎了过去,神色中明显疲惫。
走在最前的史明刚想和他打招呼,视线一斜,远远就看到警戒带内人头攒动,居然满满站了一圈的人。
一股血登时直冲脑门,痕检员当场火起,刚要冲过去跟这帮破坏现场的人理论,却被郑彬一把扣了下来。
——深色制服围成的人圈中央,一个女人瘫软在地,伏在裹尸袋上嚎啕痛哭。
周围几名女警纷纷开口劝慰,但只换来女人愈加凄厉的号哭。
“怎么回事,”
郑彬一边用手按着史明肩膀,一边向关大海问道,“是死者家属?”
“那个女人自称是受害者的妻子,在我验尸的时候就在边上哭闹,几个女警根本拦不住,”
将一边口罩带子挂在耳上,法医喘了口气,“后来见我将尸体封袋,她情绪彻底爆发了,撞开别人冲了过来,抱住裹尸袋就不撒手,一直哭到现在。”
“事已至此,现在不适合贸然把家属拉出来,先由她去吧,好在也没怎么干扰尸检工作。”
郑彬说道。
史明急了,“为什么啊!
你看他们给我踩的,就是有点儿物证线索也被鞋底跺没了!”
“你说为什么,第一年在东埠干警察?”
郑彬喝了他一句,“家属现在情绪这么激动,你过去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最后百分之百会吵起来。
周围都是人,但凡有谁随手拍下家属跟你争吵拉扯的视频,再添油加醋往网上一挂,哪怕是你占理,这身警服你也穿不住了!”
说着郑彬把史明往关大海那边一推,示意法医看好自己的搭档。
“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我再去跟她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