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595算是你唯一的软肋,以你的性格,难道不是会处处加以提防吗?”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年轻人的逆鳞,平素面无表情的阴阑煦顿时面露嫌恶:
“他只是我的一条狗。”
“问题就在这里,”
心理学教授说着支起双手,“现今一般情况下,家犬或是仆从,或是伙伴,通常不会被作为食物;而对你来说,其他人都只是可供食用的肉畜,你唯独认定595是豢养的狗——他对你来说确实是特别的,不是吗?”
于阴阑煦的目光中,凌凛看到有某种情绪倏然一闪而过。
灰眸的年轻人沉默。
这可真是少见,凌凛微挑眉梢。
彼时年轻人仍未叫“阴阑煦”
、凌凛也尚未确定自己是否该主攻心理学方向,两人遵照半先生的指示互相接触,不久凌凛即研判此人缺失常人情感;没想到几年下来,昔日那个如同仅是披张人皮的“怪物”
少年,如今居然也渐渐有了几分“人”
的样貌。
——那个595果然有点儿意思。
想及此处,金发男人望向老友的眼神中兴味愈重。
然而,许是他探究观察的目光太过露骨,原本思忖良久的阴阑煦很快瞪了他一眼,随即恢复如常:
“也罢,你算是解答了我之前对自己为何没干脆下手的疑惑。
无妨,他只是条好用的狗,必要时我会除掉他。”
“应当,”
凌凛语气依然温柔,言辞中却带有一种无心的残酷,“我研究过595的资料,他对你的照顾与珍视虽有多年搭档形成的感情基础,但发端毕竟是移情作用,也许并没有你感受到的那么牢固;早做防备,好过日后被动。”
琥珀瞳仁凝视着阴阑煦,凌凛又补充了一句:
“你也知道的吧,他一直在透过你,看另一个对他极其重要的人物。”
年轻人目光一凛,开口问的却是“你什么时候看了他的档案?”
“东大系列案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天当晚。
595只是普通成员,我调看他的档案用不着走什么手续,半小时内就拿到了。”
凌凛有些奇怪阴阑煦为何多问这么一句,但对方并未就此多做解释。
灰眸的年轻人再次低敛眼睑,手指微微攥紧,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总之,把你的狗拴好。”
饶是东大的心理学副教授也看不透这人此时的所思所想,金发男人很快便放弃了捉摸他的心思,只多提醒一句道:
“狗让谁拐去事小,只怕出现别有用心的人。
被外人的骨头喂熟之后,狗最终是会回头咬主人的。
我很担心你的安全,多加提防。”
闻言阴阑煦微微眯起双眼,“你该早提醒,因为已经有人着手这么做了。”
“谁?”
“江河清。”
提到这个男人的名字,年轻人不免愤恨。
“江河清?莫非你这一身伤,是他袭击造成的?”
凌凛跟着皱眉,“这,我本来以为他只是说笑而已,没想到那个疯子竟然真的下手,还做得如此过火。”
“……你认识他?”
一瞬抓住金发男人言语中的破绽,阴阑煦眼神陡然变得危险:
“你认识他——告诉我,他是谁!”
作者有话说:
凌凛-白金重涂ver
之前好像还有人猜玲玲是小江来着hhh虽然不对,但反正玲玲不是善茬的事大家都看出来啦。
旧交(下)
自知失言,凌凛思索一番后默默背转过身,以此消极回应阴阑煦的逼问。
冰冷的目光登时直刺得他脊背生寒。
不用看他也能知道那人的眼神此刻变得有多可怖,毕竟连窗外的晴日灿阳都无法化尽那双眸子里的凛冽灰色。
金发男人只得选择避其锋芒,缓步来到窗前,假装欣赏起外面无雪的冬景,等待年轻人自己不耐之后将他刚说过的话忘却。
住院部顶层视野开阔,窗外已非往日里看倦的东埠风光,为了庆贺冬节,城里不少商铺住宅应景地挂起了蓝白条幅,无数大厦广宇由是化作汪洋,连天楼栋碧浪,一路铺延至陆地边缘的东埠湾,似是也要一头汇入浩无边际的那片苍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