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视野尽头,风拂海浪,潮水自天际汹涌而来,浪锋浑圆,沉重缓慢,撞向堤岸,摔碎一捧银珠玉屑。
而在碧蓝天空之上,马尾状的云霞随风舒卷,似有万马扬鬃奔蹄入水,又似有白鸟俯飞羽落海面——
天地之间,物候变化,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要变天了啊,凌凛暗暗想着。
身后蓦地响起一阵压抑的咳声,打破了他泰然自若的伪装。
凌凛心下一惊,回转过身,正看到原本半靠着床头的阴阑煦上身伏低以手掩唇,肩背不自然地痉挛起伏。
“突然间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快步回到病床边,凌凛关切地俯身想要查看年轻人的身体情况。
对方却有意躲闪,蜷起身不肯让他看个清楚:
“我没事,走开……”
声音含混,喉间异响。
眼见着冷汗自阴阑煦鬓角滑落,凌凛哪还顾得上什么礼仪礼貌,立刻挽起衣袖探手过去,硬是用蛮力摘开了对方紧捂口鼻的那只手,扶着他的肩膀,迫使这人仰面正对自己的目光。
一股锈色顿时自年轻人鼻唇三窍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下半张脸。
“你——!”
凌凛不可置信地看着掬在自己掌心的血,心下一阵慌乱,顾不得手上一片鲜红按响了床头的护士铃。
似是因方才的情绪波动而气血翻腾,阴阑煦开始大口呕血。
他曾试着用手捂堵,淋漓猩红却仍不断从苍白指间汩汩流下,于白色被单之上飘落血梅数瓣。
不多时,灰眸的青年已有些神志不清,而后呓语便源源自那毫无血色的薄唇之间溢泄,混乱的词语互相碰撞勾黏,不知是在称颂哪个沉落大海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