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清的语气也变得危险。
凌凛这次却没有见势退让。
——什么鬼日子,今天出门前真的该看黄历。
再次直呼倒霉,江河清哀叹一声,试图与凌凛讲和:
“行啦,我让你打一拳泄愤,成吧?不过先说好,我顶多让步到这儿,之后你要再因为这种事纠缠,建议先跟东大请好病假,方便长期住院。”
“成交。”
金发男人眯了眯眼睛,收回手臂。
而后重重一拳轰上江河清的鼻梁。
鲜血立刻染红了口罩,青年连忙扯掉这块挡脸的布料,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抗议道:
“咱俩到底谁更分裂无常?你刚才可还担心我受伤!
哎呦,我待会儿还要见人诶,意思意思打身上不行吗?”
然后他再次打开水龙头,不停用冷水泼洗起鼻腔,试图先止住流淌不断的鼻血。
凌凛冷眼旁观了一阵儿,多少因此也消解了一些怒意,便取出手帕擦净手上沾到的血,同时不忘追问:
“你到底对阿天做了什么?”
“我坦白,我还给了他一个u盘,里面是一些以前没能被公之于众的‘爆料’,”
江河清正捏着鼻子,声音变得有些滑稽,“别的真没什么了,这是实话。”
“什么爆料?又为什么选中阿天?”
“什么爆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也没指望那小子能顺藤摸瓜查出什么来,”
江河清笑了笑,“我只是想利用他的另一重身份。”
“另一重身份?你说阿天?”
凌凛语气颇为惊讶。
“怎么,你不知道?哈,那看来郑彬的嘴还真是严,居然连你也没告诉。”
“阿天总不能……也是昼光基金会的人?”
“想什么呢,你又没加入那个破基金会,怎么还看谁都像基金会成员?”
鼻血止住后,江河清一边检查鼻梁骨有无骨折,一边向凌凛解释,“和咱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不一样,顾怀天的另一重身份完全可以公开,只是他自己不想这么做,所以才拜托宋局和郑彬帮他隐瞒——但又能瞒多久呢?”
扬手将水珠甩在镜上,青年露出的微笑令人齿寒。
“这么说吧,哪怕顾怀天只是在路上被绊了一跤,那颗小石子也足够在东埠掀起巨浪。”
“……你别被烧到就行。”
“我有数。”
凌凛叹了口气,“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请不要对阿天不利。”
“这不是我能掌控的,我也没法强迫他做什么。
我呢,顶多算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火焰最后能烧多高,还得看买火柴的人自己想浇多少汽油。”
江河清又说道,“而且你们怎么回事,为何看我都如同在看一个变态杀人魔?有一说一,除了对贯检不利的人外,我有主动加害过谁吗?没有吧?噢,刚才你说的那些人不算,他们属于必要的‘耗材’。”
“你怎么也用‘贯检’这个称呼?”
“既然我现在的身份是‘江河清’——即便你知道我是谁——我的戏就得做全套,这才叫专业。”
脸上涂抹的暗色粉底已被水流冲去大半,江河清索性捧水好好洗了把脸,彻底露出自己肌肤的白皙本色。
他抬手揭掉贴在两侧太阳穴上的肉色化妆胶布,狭长眉眼因此舒展开来,复又重现英目俊采。
可惜镜面破碎,生生将一副俊美容颜映得四分五裂。
那一张张被割裂的脸光影流转,如同数个共用一张脸的人紧密相贴、畸形粘连。
青年不禁对此刻镜中的自己微笑:
“而且,‘贯检’这个称呼也没错,不是吗?”
多少猜到了他在做何打算,凌凛无奈地摇了摇头:
“玩得开心。”
“开不开心后说,眼下得先把活儿忙完。”
猫腰钻进盥洗池下,江河清拎出一桶事先藏在男厕里的红漆。
“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金发男人不解。
“搞点儿‘艺术创作’。”
狡猾的狐狸冲他眨了眨眼。
作者有话说:
这一拳,是我打的!
落地风铃(上)
红漆在墙上摹画出不祥的符号。
但鲜血并非全然是死亡的代表。
——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