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一高,孙跃华再次显露出激动的情绪。
他的话中包含了太多信息,对面沙发上的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默契地同时选择保持沉默,等待听他接下来的发言。
“我这几天,本来是要去国外出席一个重要会议,结果刚出发不久,就收到了薇薇的讯息……薇薇啊,我的好薇薇,最后却只给我这个亲爹发了一句话!
她甚至连声道别都没留给我,只说自己准备好了,很快就能作为‘她’的伴娘,先去往祂的驾前。”
——“她”
?
贯山屏和王久武都猜测这番话句末的那个“祂”
,应该指的就是“沉海者”
;但前面那个“她”
,指的是谁?孙雅薇是要作为谁的伴娘,先行去往“沉海者”
驾前?
不等两人发问,孙跃华已经给出回答。
男人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他们:
“两个外地佬,你们听说过东埠这句习语吗,‘抬新娘,送新娘,伴娘打头轿里藏’?”
检察官摇头,青年则微微颔首。
“有人听说过就行。
我说的那个‘她’,不是别人,正是这次冬节大婚的新娘——”
说到这儿,孙跃华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
“也就是沉海秘社的精神领袖,‘灰色的新娘’!”
……
……
作者有话说:
好孩子不要学,千万不要用手碰活水母啊!
以及算是补正了孙雅薇的人设,在我的文里,哪怕是龙套配角,也不可以有正事不干的恋爱脑。
灰新娘(上)
八年前。
浒邳区,望潮路137号。
一家名为辉公馆的高档餐厅今夜正式开张,营业第一晚却只唯一邀请了一个客人,作自己的第一位贵宾。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埠鼎跃孙氏长子、鼎跃集团董事长孙跃华。
孙跃华亦欣然赴约。
彼时正值壮年的男人一身高定礼服出席,珠光宝气,富贵逼人,随从更是达数十人之众,铺张至极,张扬中简直是透着一股急迫,一股等不及炫耀财势的急迫。
他这么做有自己的道理。
区区一家无甚正当背景的餐厅,经营者更是名不见经传,按理来说,堂堂孙氏不会理睬这等邀约。
然而偏偏在那个时候,鼎跃集团资金周转出了严重问题——政策环境变化所致,恐怕是新上任者异想天开,突然有了幼稚的政治抱负,准备清查鼎跃集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碎语风声很快传到了众人耳中,甚至在董事会里都开始有了不安的议论;那么,身为董事长的孙跃华,这时自然必须拿出阵势,清清楚楚地告诉所有人,鼎跃集团眼下正经历的,“不过是几次投资失利罢了”
。
然而此等危机哪能简单度过。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孙跃华突然收到了辉公馆的邀请函。
来函言语寥寥,但有一句,对彼时的孙跃华诱惑不小:
【知悉阁下正遇俗务缠身,辉公馆万望与鼎跃洽谈合作,届时定能为阁下排忧解难。
】
尽管自知这番话半假不真,但既然一时难见出路,抱着一种称得上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孙跃华还是亲自来到了辉公馆。
按照主家的嘱咐安排,孙跃华命令随从在外等候,只身一人赴宴,走进名为“水母厅”
的包厢。
整个水母厅布置皆以黑色为主,看在当时的孙跃华眼中,真是处处透着不吉。
他不禁心烦意乱,但还是拿出一分耐心,等待与餐厅主人会面。
然而等了半天,别说那个未来可能的合作方,包厢中连个侍者都不见进来,甚至没上一道菜、一碗汤、一杯茶。
孙跃华感到恼火。
虽说自信在这东埠,定不会有谁敢故意戏耍于他,但怠慢至此已实属不敬,几十年来还从没有人敢如此对待鼎跃孙氏。
烦闷地把弄着指上的祖母绿扳指,神色倨傲的男人眉间细纹愈深。
偏就在这个时候,头顶那盏华美的水晶灯突然熄灭,室内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孙跃华拍案而起。
——连电力稳定供应都做不到,也配觍颜自称高档餐厅!
因自己居然自掉身价、纾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