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府上,冷意渐浓,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天色呈现出一抹苍青,北风枯桑。
平安躬身将一沓文书递上:“殿下,锦衣卫逮捕的七十五位官员,其中三品以上五位,五品以上二十九位,皆已认罪伏法,此乃认罪状。”
朱橚接过这一沓纸张,忽略了纸上血迹,仔细查阅内容,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一众官员的累累罪行,骇人听闻。
他淡然将认罪状还给了平安:“按照大明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斩首的斩首,绞死的绞死,夷三族的夷三族。切记,杀完之后再上报给陛下。”
平安点了点头:“臣明白。”
像这种沾满血腥的脏事,只能由锦衣卫全盘接受。杀完人再上报,其实也是为了划清锦衣卫跟皇帝之间的关系。等到后面清算的时候,皇帝大可装傻说这些事可都是锦衣卫做的,他们先斩后奏,跟咱没关系啊。
可事实上,如果不是老朱默许,锦衣卫也不会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去做吧。”朱橚拍了拍平安的肩膀。
平安转身离去,他做事也跟他做人一样,手段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废话。
等到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退下后,吴王府又来了一位贵客。
朱橚甩了甩袖子,脸上挂着笑意去拱手相迎。
“胡相国,贵客登门,本王甚感蓬荜生辉啊。”
来者正是中书省丞相胡惟庸,他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殿下当真是少年成名英雄得志,连走路都威风八面了许多,想来最近应该有不少人登门拜访吧?”
朱橚摆了摆手,说道:“最近来本王这儿串门的人是不少,但哪里比得上胡相国你这般位高权重啊。”
胡惟庸谦逊道:“哪有什么位高权重,都是为陛下做事,没有卑贱之分,都是大明的普通臣民罢了。”
“你看看,这位置和级别不一样了,说话的口气都不同了。”朱橚笑道,“你可不只是咱大明的普通臣民,你还是咱大明的中书省丞相、特进荣禄大夫、百官之首、韩国公的得意门生啊。”
“百官之首当不起,老夫也就能管管中书省的事务,别的人我可真管不了。”
胡惟庸笑眯眯的说道,“就像殿下您手底下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平安,我连跟他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朱橚语重心长的说道:“胡相国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亲军都尉府裁撤设立锦衣卫之后,指挥使的人选是陛下钦定,那平安与我有甚关系?”
“殿下这话太见外了不是?”胡惟庸淡然道,“南京城里在朝中做事的人谁不知道,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是陛下让您选定的。”
“此话不假,陛下确实问过我锦衣卫指挥使应当由谁担任。”朱橚话锋一转,“但此事涉及国务,我不会因为我看谁顺眼便举荐谁。我之所以举荐平安,完完全全是因为他适合这个职位,有个能力,而非是因为我与他有什么私交。”
说到这里,他略显深意的看了一位相国大人:“胡相国,立场问题可不能搞错,以后平安是我的人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要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吴王是什么弄权之乱臣。”
“殿下教诲,老夫谨记。”
胡惟庸平静的说道,“今日登门造访,老夫主要是有一日想要请教。”
“胡相国请说。”
“我们淮西,何曾得罪过殿下?”
老狐狸的尾巴终于露了出来,言语间尽显锋芒之意。
朱橚面色平静:“胡相国这话倒是给本王说糊涂了,你这么什么意思?”
纵然是面对当朝丞相,他也面如湖水胸有成竹,没有丝毫惧意。
胡惟庸摸了摸鼻尖,淡笑着说道:“关于来殿下府上拜访的那些人,老夫还算熟悉。只不过这些人最近出了事,全都被锦衣卫给抓走了。锦衣卫的指挥使平安前前后后一共抓了七十多人,其中有六十个是淮西人,殿下莫非是觉得自己吃定淮西了吗?”
朱橚从袖口掏出一枚红彤彤的苹果,咬上一口发出清脆的声音:“胡相国,有话直说吧。”
“殿下坦诚,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胡惟庸眼神如刀,“老夫是淮西人,老相国也是淮西人。虽说为官者当秉公行事,但这是官面话,真当起官来,有谁能不对老乡有所照顾?平日里老夫确实跟那些淮西出身的官员走的近了些,故而受人之托,想来问一下殿下,我们之间无冤无仇,如此大肆抓捕我们淮西官员,可是瞧不起我等?”
吴王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