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过于戏剧性了。
作为淮西党死敌的浙东党魁刘基,竟然在大朝会上为了给淮西党鸣不平,与淮西要员胡惟庸,联手弹劾吴王!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还真有。
李善长向前一步,冷眼扫视了与自己斗了半辈子的刘基,拱手对老朱奏道:“陛下,臣李善长,弹劾诚意伯刘基!”
奉天殿上的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这可是李善长啊!
淮西党魁!
此刻刘基正帮着淮西党弹劾迫害淮西官员的吴王,结果身为淮西党魁的李善长,竟然在公然之下,反过来帮着朱橚弹劾刘基!
要知道,刚才朱橚还差点没给淮西党的御史中丞商暠一脚踹死,现在李善长还帮他,这又是闹哪门子的邪门儿事?
就连太子朱标也是一脸的迷茫。
刘基来京,他那封信占据了首功,但他压根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青田大儒一上来就弹劾老五,更不知道为什么李善长为何会反过来帮着老五对抗刘基。
不只是太子,连淮西党的官员们此刻也迷茫了。
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我们的死敌会帮我们?
为什么我们的老大“叛变”了?
“韩国公,你为何要弹劾诚意伯?”
老朱端坐在龙椅上,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这一切并不在他的预料当中,不过他很愿意静观其变。
李善长拱手道:“老臣弹劾诚意伯,盖因他有欺君之罪!”
这话反倒是给刘基整笑了:“敢问韩国公,老夫从何而来的欺君之罪?”
李善长淡淡的问道:“诚意伯早在洪武四年的时候,便已经赐归乡里。你是从哪里得知,锦衣卫有滥杀忠良之罪的?”
刘基对答如流:“锦衣卫之凶名,路人皆知。肆意抓捕朝廷要员,贪赃枉法,胡作非为,此等罪行安能瞒过天下臣民?就算没有老夫今日在大朝会上的弹劾,也总会有义士挺身而出,我大明的天是朗朗晴空,绝不会容忍此等乌云蔽日之势!”
“乌云蔽日之势?何为乌云蔽日?”李善长质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锦衣卫贪赃枉法?老夫来替你回答,你没有,你的手上没有任何锦衣卫的罪证,但锦衣卫手中却有着被捕官员的罪证与口供,足矣自证清白!”
刘基讥讽道:“何为罪证?何为口供?伪造出来的罪证也算罪证吗,严刑拷打逼供出来的口供也算口供吗!”
“伱有什么证据证明,锦衣卫的罪证和口供是伪造的?空口无凭的去指责一位正三品朝廷重臣,无端诋毁朝廷重要的风宪部门,这叫什么,这叫诬告诽谤!”
李善长大喝道,“依我大明律法,诬告诽谤者处以反坐!诚意伯,这条律法还是你亲自制定的,你不会不记得吧?”
精彩,太精彩了。
浙东党魁刘基与淮西党魁李善长之间的唇枪舌战,犹如大河与江水的冲撞,你来我往间字字诛心,句句如刀剑般犀利,每句话都恨不得给对方扣上天大的帽子,把对方诋毁的一无是处。
若非场面不合适,朱橚真想拍手叫好,表达自己对这两位开国元老的敬佩之意。
“老五,这啥情况啊,李善长怎么跟刘伯温杠上了?”燕王殿下人都看傻了。
朱橚笑道:“韩国公跟诚意伯杠上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明建国之前,他们同在老爷子军营里当谋士的时候就不和睦,这不是很正常吗?”
朱棣有点急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刘伯温会为给淮西党出头,李善长为何要背刺淮西党?”
“谁告诉你,刘伯温是为了给淮西党出头才弹劾的我了?”朱橚淡然道,“他是为了给胡惟庸出头,不是为了给淮西党出头。”
“这……有啥区别吗?”燕王殿下一脸懵逼,“胡惟庸不就是淮西党的得力干将,一向被李善长视作日后淮西当家做主之人吗?当年胡惟庸设计害死了浙东党的重臣杨宪,而后又逼走了刘伯温,他跟浙东党属于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啊!”
“哪有什么不死不休的血仇,在官场上,只要能争取到利益,即使是杀父仇人也可以利用。”
朱橚浅笑道,“李善长不愧是李善长,这份决断与魄力,非常人所能及也。即使是栽培多年视作传承的胡惟庸,也能说弃就弃。”
“我引导胡惟庸找上太子,以太子的名义去信一封,送于刘基,把浙东党引了出来。如今的浙东党已经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