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让我来吗,妈做的马甲准合穿。”拉着孙友飞快离去。
老太太疑惑地瞅瞅云翠,暗忖:儿媳干吗插一杠子,我不是按商量的事儿办吗?
晚饭后,夫妻俩陪着老太太打了几圈牌,大厅堂里充满欢声笑语,孙家母子天伦之乐,其景融融。老太太开心之余,不免生憾:若能有转角之孙绕膝顽皮,岂不更好。
吃过宵夜,老太太见儿子打了一个呵欠,面露倦意,便让他夫妇俩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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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亲手铺好鸳鸯被,放下红罗帐,夫妻俩比肩而卧,述说琐碎闲事。太太有意解了小衣,靠近丈夫,指望对方有所动作。
屈指算来,孙友不在家时的日子已有旬余,夫妻养精蓄锐,小别重逢,自有一番温存。太太极力奉迎丈夫,竭尽床上本事,限柔情蜜意。孰料孙友无动于衷,犹如宫中阉宦,毫无反应。
太太欲火正炽,丈夫却酣然入梦,鼾声如雷。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太太大失所望,既羞且愤。
孙友的好色,她深有所知,若非自己独揽家政,取悦公婆,从中阻拦,做脸做色,丈夫恐怕早已纳妾讨小,妻妾成群了。这么多天不近女身,按说蓄势待发,如狼似虎纵情欢娱,亦意料之事。但孙友偏偏如此冷落妻子,其中必然有缘故。
女人心细如发,眼锐似针。
太太转侧难眠,思绪如麻,把丈夫钟情过的女子一一筛子过眼,仔细掂量揣摩,可有旧情未丁?“杏院春”歌妓贾红红,与孙友有枕席之欢,当年正是孙友邀友到“杏院春”吃花酒,重金赎出贾红红,送与汪藩台,贾红红即为命妇,自然要顾藩台大人脸面,不能再偷鸡摸狗;汉阳富家千金姜秀飞小姐,一副国色天香,曾引得孙友为之倾倒,丧魂落魄,一度欲娶为妾,但禁不住孙太太一番手段,活活拆散这对野鸳鸯,棒打两处飞,姜秀飞不知所终,孙友只得回心转意。
世上没有不吃腥的猫。
太太不信丈夫旅途劳顿的托辞,她断定丈夫另有新欢,才冷落了自己。想到他在外偎香抱玉,与别的女人缠绵亲热,太太便恨得咬牙切齿,欲手刃负情郎。
但她只是心里想想而已,下不得手,做一日孙家主妇,便尽一份妻道。
太太心中憋闷,像郁积的谜团,欲求破解。她悄悄起床,点亮油灯,翻检丈夫的衣物,希图搜到什么。
幽幽的暗香飘来,太太动鼻翼,仔细辨别。凭着女人天生的感官,她断定这异香非孙家所有。按捺住莫名的悸动,太太细细检视孙友的行囊,发现一束丝绢,香便源于此物。
丝绢质地优良,属地道的杭绣,主人显系杭州人氏。绢帕一角绣一个“芹”字,不用说,准是那家淑女送给孙友的信物。杭州乃丝绸之乡,本地女子有以绢帕赠送意中人的习惯。
太太捂住胸口,长长喘一口气:果然不出所料,丈夫又有相好。她感到脚下的地皮岂止在动,简直就要倾覆,四周浓浓的黑暗包围过来,将她团团缚定,动弹不得,几至窒息。她是个要强的人,不会轻易认输,孙家的主妇,岂能容忍他人侵害。
太太打定主意,欲擒故纵,和不知名姓的女人斗法。孙友一觉醒来,见灯亮如豆,太太坐在身边,睁着双眼发愣。
来“你?一宿未眠?”孙友不胜惊讶。
太太眼皮红肿,眼珠失神。孙友用手背在她额头靠靠:“并不见热,到底哪里不服?”
太太勉强笑笑,推开他手:“没事,我向来如此,习惯了。”至孙友觉事不谐,两人之间有股寒流穿隙而过,说不明道不白,但都心照不宣,极是微妙。他瞥了案头,见脱下的衣堆有些异样,暗忖:不用说,太太准是翻过衣兜了,女人怎么都有些怪癖,时时充当细作,监视男人的举动?
他笑笑,竭力想冲淡卧室里凝重的气氛,不愿为了女人间的瓜葛影响家政。孙友伸开双臂,抱住太太的肩头,想和她温存一番。
太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臂膊圆润而雪白,自有成熟美的魅力。孙友着嘴去寻找她的红唇,太太却躲避着,藏机很深地道:“老夫老妻了,别玩小孩家的游戏罢。”说着滑进被窝里,蒙了脸不理他。
孙友见不对头,讪讪地住了手,亦不申辩,此时越要解释越说不明白,不啻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免开尊口,待太太气消,再作道理。对付女人,孙友自谓经验丰富,冷静得出奇。
他见曙光已露,索性披衣下床,去向老太太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