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过后几日,侯府也还算平静,但却有一人怏怏不乐的,那便是林青竹。不为别的,而是林从业和姜氏有信到侯府,说在开封要办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他们不日便能返京来。他们一回来,就意味着林青竹不能继续待在侯府,要回家了。虽说侯府现在也有一位严苛的夫子,但是在这儿待着,上课还有二侄子陪着,休憩时有鸟儿玩耍,更重要的是沈景晴虽大上他许多,但和他是平辈。不似姜氏,对他来说是有十足的压迫感。林青竹在沈景晴这儿每日活得也更自在些,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
林青竹为此事已经接连几日连饭都吃不好了,他越是这样,沈景晴就越是乐呵,拍着他的脑袋道:“若是信里说得可靠,你爹娘明日就回来了,一回来便会来侯府接你了。最后一天了,你还是好好珍惜在侯府里的日子吧,多吃点。”
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林青竹悲愤地灌了一口汤,但是依旧是发愁。
就如预想的一般,姜氏第二日下午便来了,与信里头说得时间一点不差。几月不见姜氏,乍一看,她好像瘦了些,黑了些,想是在外头奔波所致,但神态气质没什么变化,林青竹一见了他就缩得跟小鸡仔子似的了。
“紧赶慢赶可算是到京城了,我想着这段时间这捣蛋鬼肯定没少给你添麻烦,便急着到侯府来接这家伙回去了。给你带了些信阳的毛尖,那边流行这个,我和你四叔尝着都觉得不错,只是京城里少见,便带了好些回来。”姜氏边说着还不忘看一眼在一边做着的林青竹,他这时候倒是一副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模样,全然没有平时的调皮劲了。
“四婶婶说得哪里话,竹哥儿聪明又懂事,柳绿居可没有谁不喜欢他的,就连我一直养着的那只鸟儿,每日都得跟竹哥儿出去玩儿,不然就在屋子里扯着嗓子叫。”沈景晴这话把姜氏也逗笑了,只有在屋里听着的林燕飏不太高兴,这沈景晴,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他可从来没有一日见不到林青竹就大喊大叫的,他又不是那小屁孩,天天只想着玩儿。
“也多亏了竹哥儿在这儿,青州府前阵子来的来的两个哥儿走了一个,只留一个钰哥儿在侯府里,竹哥儿不在,他可不就孤零零一人了。现在两个跟着白云天书院来的夫子上课,还能互相请教讨论。”
“竟是白云天书院来的老师。”姜氏听到此,有些惊讶,她先前是知道侯府请了个夫子来给孩子们上课,但林青竹在信里说的是一位脸话都听不清楚的老夫子,不想是书院里下来的。
沈景晴见姜氏着表情,也知道她是误会了,道:“先前那位夫子不好,于是我便给他们换了个夫子,从白云天书院请来的。这位新来的屈夫子,是书院范山长的大弟子,这次是下山来游历,能到侯府来,也是与这两个孩子的缘分。”
“原来如此。”姜氏本是要把林青竹接回去的,现在又想开口说些什么了。沈景晴一看便知她的意思,道:“若是四婶婶不嫌弃,之后也可以日日把竹哥儿送到侯府来读书,早晨送来,上了课再回去。今儿就先把竹哥儿接回去,四叔和四婶好久没见这孩子,想必也是想念得紧了。”沈景晴此话一出,林青竹眼睛一亮,瞬间就兴奋起来,带着些隐秘的期待望着姜氏。
姜氏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好了,你先出去玩罢,我也有事要同你嫂嫂说。”林青竹略感失望地瘪瘪嘴,但也不敢多言,一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好容易等他出去了,姜氏无奈向沈景晴道:“这孩子就是这个性子,你和他是一辈,管起来肯定更难了。”沈景晴刚要开口为林青竹说好话,姜氏就摆摆手道:“你不用替他说话,我今日来,便也是替他来给你赔罪了。我听说他那日跟青州来的另一个孩子起了争执,后来反叫你遭了连累,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怎好意思再叫这孩子再到府里给你添乱?”
“四婶婶不必愧疚,竹哥儿虽顽皮了些,但心地纯良,我后来也问了,与人争执并非他的本意。况且对方有害人之心,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就算竹哥儿不与他争执,将来也会因为其他的事情发难。或许我是命里就有这一遭吧。但好在是化险为夷,我现在身子也并无什么大碍了。”
“青州府来的那个不过就是一小儿,他有这般心思,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姜氏摇头垂眼,后半句也没说完。只要有脑子,稍微想想便能知道这事不对劲,林承钧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侯府生事,手段也一次比一次恶毒,这其中是绝对少不了人挑拨的。但也没能找到什么实证,是以也不好把心中的揣测说出来,免得多生是非。
沈景安慰道:“不论如何,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