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垂幕的?枫杨树后,静静看着?她。
明宝清身上总算是换了件新襦裙,青蓝一色染得很好,将她的?肌肤衬得颇为清透,乌发用?竹簪挽成一个简单的?斜髻。
她每次来等明宝盈的?时候,手上都不会空着?,总是拿捏着?几个小竹器。
眼下也是一样,明宝清垂着?眸,在仔仔细细钻一管竹笛上的?孔。
风从她身后扑过来,拨弄着?她后颈处那些细碎的?绒发。
严观忽然觉得很熟悉,他好像见过类似的?场景。
不过那一幕发生时,他离她更近,他仰望着?她,他听见她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说,‘带那位娘子去看大夫!怎么会被?打成这?样?必要时帮他们报官,你呢,你有没有事?’
她站在高高的?马车上,圣洁如在云端的?仙人,因听到了他的?祈求而将目光投注了过来。
而他,因为太过肮脏,以致于不敢看她的?眼睛。
只?记得她身后是阴霾而狂暴的?灰暗天空,乌黑的?长发被?风推过肩头,像晕开的?墨迹一样拢住了她。
那时他心里有一个很小的?念头飞速掠过,连他自己都抓不住。
现在,严观想起?来了。
‘她应该戴一条纱巾的?。’如今的?他又想,‘坐在前室赶车迎面都是风,一定?很冷。’
窥伺这?种行径堪称龌龊,连树都在惩罚他,风里裹着?的?毛虫一层层黑刺毛,只?在他颈上一粘,就拱起?豆粒般大的?红肿疙瘩。
严观受了疼,付出了代价,心里反倒好受些。
明宝清看起?来并不着?急,她今日?也没平时那样早到,略迟了半个时辰。
严观又想看着?她,又担心天凉昼短,再不出城就要赶夜路了。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明宝盈才提着?书箱出来,她笑,她也笑。
明宝清摊开帕子递过去,笑道:“我?跟二娘去吃茶了,这?是甘草梨糕点,吃着?嗓子舒服。”
二娘指的?并不是明宝珊,而是邵二娘邵棠秋。
明宝盈把梨糕捂在手里,还想上后头跟明宝锦一起?分?,但这?回小妹没有跟来,而是摆了一篓篓炭。
“给书苑的?。”明宝清解释道:“天冷了,我?想留着?现银去打探三郎的?消息,若是能把他弄到草堂寺附近的?南山温泉里,咱们见他就有望了。”
明宝盈拿了这?炭就很不好意思了,忙道:“我?自然知道大姐姐的?心思。”
可苏先生其实并不喜欢用?这?些所谓自家做的?炭火,炭若不好,恐会爆裂伤人,但想想,让仆妇用?在厨房里总是无碍的?,便也道谢。
姐妹二人又走?出了书苑,搬下炭后车上还有两小罐糖,一罐饴糖一罐红糖,还有一些丝麻针线。
针线丝麻是缝制冬衣用?的?,至于糖,明宝清解释道:“给小妹买的?,她和苗姨想试着?做一做福民乡的?糕点,冬节里有口福了。”
小小驴车能从纤细的?巷道穿行而过,在这?点上的?确比马车更加便利。
枫杨树的?垂叶比起?前月来已经疏落发黄了不少,再过一月,想来就做不了幕帘挡不住人了。
严观没有走?远,他从另一条道上绕了出来,不远不近地缀在驴车后头,瞧着?她们俩进了静宁观,这?才转身回了官廨。
‘好歹知道不能走?夜路。’他想。
静宁观里还是那样寂静,空气像是凝滞的?,因明宝清和明宝盈的?到来才有了几分?轻快。
黄嬷嬷已然习惯明宝盈每日?下学后会回来了,得知她明日?要回家,她心里反倒是空落落的?。
方时洁白?了的?头发黑不回去了,但瞧着?她比这?模子一寸寸切米花糖的?样子,总比之?前整日?抄经要显得有生气一些。
“豆豉也好了。”方时洁瞧见她们就笑,领着?她们去道观后厨里看那几坛的?豆豉。
静宁观不大,明宝清隐隐约约已经闻到豆豉香气了。
明宝盈也是跟着?方时洁做了豆豉才知道,原来做豆豉还用?的?到游老丈种的?那种苘麻的?叶子。
煮熟的?黄豆放在竹编盖帘上,风干了残留的?水分?,然后裹上一层麦粉,再用?苘麻叶子盖上。
“用?其他的?叶子就不是这?个味道了,我?方家豆豉秘而不宣的?法门。”方时洁那时笑了起?来,对明宝盈道:“现在你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