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x先生坐在车里,一个人在静静地想着什么。
他的脑海里近来总是会浮现出很多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些记忆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就像本来不是他的,而是被某种力量强硬地塞到了他的脑袋里。
他会看见一个女人,穿着时髦的旗袍,嘴里叼着一支燃了一半、却早已熄灭了的烟。他看着她迈着款款深情的小步子,沿着一条幽静的小巷,制造出一路清脆的脚步橐驼声,渐渐在他视线里远去。
不知为何,小巷里发散着朦胧的烟雾,一两盏显得昏黄暗淡的路灯,映照着女人高挑婀娜的身材。她一步一步朝前走着,身体演奏出一首有着韵律性摇摆节奏的夜曲。
x先生一直觉得他似乎认识这个人,尽管他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
在这样冷雨飘摇的夜晚,人的孤独会特别地固执,它就像是一贴狗皮膏药,一旦沾上,就只有等着让它的药效消散殆尽。
这几天,在迷蒙的睡梦中,他还会听见一个声音在对他发出莫名的呼唤。他确定那声音并不陌生,好像记忆里也曾听到过。
今天对于货栈的监视是意义重大的,大概率他已经发现了那批货物的存放之处。接下来,就是和助手团商谈如何把货物搞到手的计划了。
阿光不能杀,以免打草惊蛇。要是硬抢,损失会很大不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思来想去,只能等着敌人转运它们的时候,才是在路上抢夺的最好机会。
但这需要准确的信息,如果可能,必须得找到一个内线。但短时间内要想发展一个靠谱的内线显然又不现实。那就只有一个笨办法,分班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盯着这座货栈。
x先生把这个想法和小组成员一说,大家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就只能等待机会。但若没有时间地一直耗下去,对我们显然是不利的,因为岛上的斗争急需这些货物的加持。
而且经过这几天的蹲守,x先生发现这里戒备森严,防御牢固,贸然强攻只能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似乎又陷入了死局。
眼前的局面急需一个突破口,让这盘棋活起来。
想来想去,实在不行,还就只有一个办法:杀了阿光。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鱼死网破也是不得不要去面对的结局。
想到这里,x先生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微笑。
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x先生破天荒地来到了艳香楼。
根据助手打探的消息,这里有一个女子是阿光的老情人。阿光每次来这里都是奔着这个女人来的。
助手告诉他,今天晚上,阿光又来了。
x先生要了那个女人旁边的另一个房间。
今晚上的x先生特意认真的伪装了自己,就像是一个发了财的小土老板。鸨妈一看眼生,心里就藏了小心。
“我以后就在上海定居了,听说你们这里的名号响,今儿个就过来看看,如果把小爷伺候好了,以后咱家就认你了!哈哈……!”
x先生不得不暗暗惊叹于自己的演技,这一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是那样的自然又有韵味,一下子就让眼前的老鸨喜笑颜开起来。
“哟!看看小哥说的,您来是看得起我们,要是不让您满意,还做什么招牌买卖?孩子们!都出来,老板要溜溜眼儿!”
“别!用不着,您就随手给我划拉一个就行,爷口杂,差不多就成!”
“好嘞!您等着,妈妈明白您心里想的,春香!七号房间待客来!”
x先生来这之前灌上了两口白酒,这满嘴的酒气和踉踉跄跄的步伐,让人一看就先在心里少了戒备。
如此乱世,失路落魄之人满大街都是,不乏挣了点小钱就来这里潇洒走上一回的孤身客旅。
今晚的x先生就是给人们显示出了这样的错觉,老鸨明白,这样的人好伺候,钱也好赚,充大爷充不起,进来了还不想显得太寒酸,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在言语和女人身上找点存在感。
而且,这样的人一来往往就是要上一晚上,也就是所谓的包夜。
x先生脚步摇晃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经过那个女人门口的时候,他装作蹲下系了系鞋带,同时静耳凝神听了听屋内的动静。
他来之前,助手已经看见阿光进了艳香楼,此刻只怕正是巫山云雨时候。
不着急下手。
他有些故作粗暴地推开房门,里面传出一声女子的轻微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