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黑家那口从垃圾堆里淘来的旧落地钟艰难的敲响了两声。
张瘸子的脸色由铁青变得苍白,本就老态龙钟的他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就好像一具死了没埋的尸体。
“丑时已过,鬼门关闭,这鬼留在人间徘徊,恐怕要生事端啊……”老头儿怔怔的喃道:“老侄子睡吧,天一亮就马上送我回去。”
说完,他就自顾自回了卧房,留下我和张老黑风中凌乱。
我俩品了品总结出这番话的含义:因为我来晚了,耽误了时间,所以请过来的东西非但没帮上忙,还好死不死的送不走了。
由于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张瘸子准备天一亮就跑路,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摘的干干净净!
“老黑叔,你说这阴嫁娘狠,还是被召来的那玩意儿狠啊?”
“这我可就不晓得了。”
我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直坐到东方吐白,张老黑一根不罢一根的抽着烟,时而吞云吐雾,时而唉声叹气。
我也跟着唉声叹气。
大约是早晨六点刚过,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刚一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便传来老爹粗犷的声音,音量大到能够想象他唾沫星子横飞的表情:“喂,臭小子,起了没?”
“起了有一会儿了。”
“卫生院那边来电话说你娘要见你。我在集上赶不回去,就不载你了。你自己管邻居借个自行车,去趟镇卫生院,别忘了在镇上早市给你娘买点东西带着,好让她高兴,看到啥好的多买一点不用省着,买东西的钱你先垫,等我回来再给你。”
“知道了,爹,我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我不禁鼻子一酸,打心底里心疼我爹,也心疼我卧病在床的娘。
天蒙蒙亮,张老黑这会儿也准备送张瘸子回去了。
我离开张老黑家,按我爹说的,骑自行车去了镇里,在早市上买了好些水果,还有猪肉饼子,带给我娘。
镇卫生院不大,我娘就住在一楼拐角处的病房。
进门时她正对着我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似乎还在休息。于是我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放下,准备先不叫醒她。
“来了?”
没想到我屁股刚沾板凳,她冷不丁的说了一声并睁开眼睛。
我抬头正对上她圆溜溜的眼珠,苍白的面庞上正挂着一副麻木生冷的表情。
别说在我妈这种一向温柔的人身上,就算在正常人身上,我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表情!毫不夸张的说,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丧尸!
“这幅身子太弱,难用的很。”只见“我娘”坐起身来,上下打量着自己,面无表情的发出嫌弃的声音。
我这才发现这声音根本不是我娘的,听起来倒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我硬着头皮问道:“你是谁?”
“是你把我召唤过来的,还问我是谁?”
“那……你是个鬼?”
“一边儿去一边儿去,你们死乞白赖把老娘请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喊的!”
没想到这鬼还挺傲娇!
我惊讶的发现,见过了太多大场面的我如今面对这么一个谈吐俏皮的鬼,非但不恐慌,甚至状态还蛮放松,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解决麻烦,于是我问道:“那大仙,你能帮我不?”
“帮你什么?处理那阴嫁娘?还是把这位半条腿进棺材的大妈给救回来?”
我知道我娘情况不妙,但也没想到能有“半条腿进棺材”这么严重。
“我趁着鬼门关闭偷跑出来,附身的能力弱了一大半,你以为我为啥选中你娘?”她似乎把我的心思看得底儿透:“事儿呢,我只能帮你办一件,供祭我只收老家伙提的就行,当然,两件全包也不是不行,相应的,你也得满足我一个条件。”
“啥条件?”
“张老头儿手里有块血玉不是?你把它给我弄过来,顺便把张老头儿身上的雕黑狗牙取下来埋掉。”
“你要那干啥?”
“当然是用那块血玉给自己整个合适的肉身,顺便把那老头弄死呗。”她风轻云淡的说。
考虑到张瘸子好歹帮过我,我决定替他求情:“血玉我给你弄来,人不杀行不?”
“哟,你还想当正义的伙伴呢?”她把声音提的尖尖的,大有讽刺的意味,再配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画面别提有多诡异:“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