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死了,颜氏女可以成为皇后,终于成为了崔朗的正妻。
可她不甘心,明明自己才
是崔朗的妻子,自己陪他吃了那么多苦,颜氏坐收渔翁之利。
她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努力抬起头,殿门豁然开了。
崔朗慢慢走了进来,一如既往般俊秀,岁月在他脸上没有留下痕迹。
二十三岁的崔朗神色疏冷,剑眉星目,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他走过去,将孩子放在皇后身侧,“皇后,朕将贵妃的孩子抱来,他是你的孩子了,不会有人再说你无子不配为后了。”
卫长宁浑身抖得厉害,低眸看着襁褓中的婴儿,“你不怕我杀了他。”
“皇后,你最是懂礼,该知晓这个孩子对朕对你都很重要。这是朕的皇长子。”崔朗不悦,“他是你的孩子了。”
卫长宁伸出干瘦如材的手,冷冷地看着婴儿,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捂住婴孩的嘴巴。
崔朗上前,挥袖拂开皇后,怒斥一声:“你疯了不成。”
被病痛折磨的卫长宁被狠狠地一推,脑袋磕在了床栏上,疼得闷哼一声,她用尽力气爬了起来,“妾疯了还是陛下疯了,这是颜氏的孩子,妾如何会认他做子,还有,顾明死了,你瞒我到今日,是何目的。”
满殿朝臣都说她刻薄寡恩,善妒歹毒,苛待颜氏,没有容人之量。
崔朗竟将颜氏的孩子送到椒房殿,是觉得她被骂得还不够吗?
崔朗抱起孩子,面上多了两分柔意。
卫长宁抬起眼帘,说道:“陛下对妾,从未温柔过,当年你看不见,也没有对我笑过。”
“你提过去的事情做什么。”崔朗最忌讳人提及旧事,“你已是皇后,该满足了。”
“我该满足?妾乃是大将军之女,嫁给你冲喜,你双眸不明,是我照顾你,陪着你吃苦。你被圈经被人欺辱,是我挡在你的面前。我以为你复明后,会善待我,我二人苦尽甘来。”
“可你选择了颜贵妃,给她宠爱不够,还给她子嗣,崔朗,这就是你的报答吗?”
崔朗皱眉,淡淡道一句:“先帝当年指婚,指是不是你,是顾秀宁。”
皇后豁然抬首,吃人的目光落在崔朗身上,“你说什么。”
顾秀宁是她大伯的女儿。
崔朗敛衽坐下来,广袖轻拂,指尖轻轻拂过婴孩稚嫩的脸蛋,认真说道:“你大伯父不过是五品的官儿,而你父亲生前曾任大将军,如何也选不上你去冲喜。”
“是顾家……”顾长宁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住了崔朗的袖口,用尽浑身的力气,眼中皆是不甘与憎恨。
崔朗低眸,继续说道:“是顾家与陆家,成亲后,陆家进言,陆家说你爱慕朕多年,这才代替姐姐入宫冲喜,先帝才没有怪罪。”
“皇后,你知道是哪个陆家吗?”
京城能有几个陆家,自然是安国公府陆家。陆家嫡长孙陆睿与顾长宁曾有婚约,不知为何,在接到冲喜旨意的日前,陆家退婚了。
顾长宁骤然松开崔朗,原来一个人蠢到了被所有人算计都不知道的田地。
先帝选的是顾秀宁,顾家与陆家,齐齐将她推进了火坑里,崔朗登基后,她还处处提携顾家。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最蠢的。
她缓缓闭上眼睛,不想再见崔朗,“陛下,妾累了,这个孩子不用记在妾名下,妾死了,他的母亲就是皇后了,便是嫡长子了。”
顾长宁已油尽灯枯,心中最后一口气也散了。
枯败的双手从华丽龙纹的袖口上无力脱下,崔朗面无表情地凝着那双手,自己看不见的时候,那双手贴着他走了三年。
怀中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他蓦地回神,看向对方,“皇后。”
哭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他莫名烦躁,崔朗抱着孩子,匆匆离去。
皇帝走后,顾长宁撑着坐了起来,眼神憎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她一直帮着陷害自己的‘家人’。
这一切真不值得,都不值得。
如果,能重来一回……
片刻后,宫人入内,殿内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娘娘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