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白是儒雅的君子,诸事遵从礼数,从未越矩,而今日小妹的言行举止离经叛道,原以为自己过来说上两句,小妹就会回心转意,不想,自己惹了大祸,还是这么理直气壮。
此时顾元墨按耐不住,双拳紧握,抬起拳头就朝着周管事打去,手举到空中,一支箭直中他的腕骨。
“啊……”
顾元墨疼得弯下腰,脸色苍白。
院门旁的谢凛把玩着小巧的袖弩,晦暗的灯火下,白皙的面容凝着几分病态。
“大、大司马……”顾元白搀扶着弟弟,看见身影后,也是赫然一惊,旋即怒问:“大司马随意动手伤人,是何道理?”
“我只是帮我家阿姐清理作乱的客人罢了。”谢凛没有抬眸,夜下一袭黑衣,如同鬼魅。
顾元白恍若被人敲了一棍,面色发白地望向顾长宁,希望顾长宁可以说一句话。
顾长宁冷漠地同他对视,“顾家大郎君先回京看看圣旨,赐婚于谁,你该看看清楚。”
顾元墨疼得身形不稳,险些就要晕过去,可他不敢质问谢凛。
顾元白说一句:“祖母说,你若留在旁人府上不回去,我顾家便没有你这等任刁蛮的姑娘。”
“顾家大郎君究竟是有什么样的脸面说出这句话的,你可知晓这些年来撑起顾家的是谁?”周管事语气嘲讽,见不得两个男人口口声声用家族来威胁小主子,她毫不犹豫地掀开遮羞布,“我棠记每年给顾家送数万两银子,这些银子用在顾家打点仕途上。”
“数万两,这么多钱,一个顾府都未必有这么多钱。”谢歆品了品,朝自己的弟弟多看了一眼,难怪顾家不肯让自己的弟弟见到顾长宁。
要是有谢凛撑腰,顾家小姑娘怎么会察觉不到顾家的狼子野心。
顾元白已然是强弩之末,而顾元墨疼得大喊:“顾长宁,是你自己心慕三皇子,非要退了陆家的亲事,自己说服祖母为你遮掩,如今将罪名推到我们的身上,你当真无耻至极。”
“顾元墨,住嘴!”顾元白怒吼一句,他想为顾长宁说上一句,可对上她是冷漠的目光,心蓦地疼了起来。
长宁以前乖巧听话,是家里最友善的姑娘,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刻薄寡义了呢。
“顾家郎君疼爱自己的亲妹妹,疼到眼睛昏花了,我何时喜欢三皇子,倒是你的亲妹妹顾秀宁常常做成为皇子妃的美梦。你们自小就疼她爱她,什么好东西都给她,无可厚非,谁让我只是你们的堂妹呢。”
“可你们那么多人欺骗我给嫁给三皇子,口口声声说为我着想,见我一身伤,选择视而不见,只顾着兴师问罪。”
“顾元白,究竟是谁的错?枉你饱读诗书,自诩清正,欺骗孤女欺骗陛下欺骗天下人,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少女眼眶发红,浑身发抖。
顾元白想要解释,他听了祖母的话,才相信长宁喜欢三皇子良久,苦于无机会接近,他疼她,才敢违心说谎。
顾元墨握着受伤的手臂,龇牙咧嘴,“顾长宁,你出尔反尔,害我顾家,会遭到报应的。”
顾长宁嗤笑:“分明是你们自己设计陷害我。”
“你……”顾元墨气极了,气她紧要关头不该祸害全家,哪怕受了委屈也不该逃婚啊。她已被退婚,嫁给三皇子不好吗?
三皇子若醒了,她就是三皇子妃,这么大的荣耀是多少人做梦都盼不到的。
谢凛笑出了声,道一句:“有人打了我一巴掌,我却不能诉苦,还要说打得好,你说,我是不是吃错药了呢?”
谢歆不满,“你是我弟弟,谁敢打你,我剁碎了他。”
“顾家郎君,你们听到了吗?这就是亲人,而你们怎么对我的,处处算计我不说,还将我推入火坑里。周管事,顾家这些年用的钱都让他们还回来。”顾长宁说道,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养大了他们的野心。
顾长宁看着大义凛然的兄弟二人,偏心血缘更亲厚的妹妹也是常理,但不该为亲妹妹推她入火坑。
周管事适时开腔,“小主人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您身子弱,夜寒凉,您先回去休息。”
默娘上前搀扶着顾长宁,透着光看到她脸上的伤痕后,心疼得不行,“顾家怎么将您害得这么惨,呸,什么东西。”
说话的时候还扫了顾家兄弟一眼,又呸了一声,“往日来拿钱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都是一家人,呸,棠记是小主人的嫁妆。若不是看在小主人住在顾家,一眼都不想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