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收拾妥当出来,换了一身软烟罗的碧绿色裙裳,腰肢纤细,发髻上搭配珍珠,气质骤然变了。
大司马也换了一身月白色儒衫,恍若谪仙。
周晏与默娘心虚的对视一眼,不敢上前打量。顾长宁不知内中的事情,上前腼腆的唤了一声阿兄。
大司马点点头,目光轻扫一眼周晏。
人群中的周晏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般,骤然跳了起来,“大、大司马。”
默娘往一旁挪了挪,往日里遇到再大的事情都镇定从容的人,被大司马看了一眼就不成了,真是没出息。
谢凛照旧将顾长宁抱上马车,昭娘跟在马车后面,周晏也上了第二辆马车,今日去见棠记管事,他必须得跟着。默娘留在家里照看。
今日时间宽裕,阳光有些逼仄,车帘随着马车晃动而掀起。
顾长宁也不再是弱质娇女,马车上顺势与大司马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今日以病拒绝了陆家,如今又堂而皇之地铺子里见管事,陆家老夫人会不会气得跳脚。”
今日所为,都是临时起意。她不想辜负大夫人的好意。
大夫人待她,算是很不错。倘若这回拒绝,下回大夫人不会再念着她。
她想留住最后一点温馨。
“跳脚未必,陆家昨夜彻夜未眠,没有时间顾及你。”谢凛眼尾上挑,露出两分不羁,“他家想丢了芝麻去捡西瓜,心思不小。”
顾长宁言笑晏晏,她如今看透陆家的心思,恶心多了就开始习惯。
“你说陆国公这么盯着棠记,陆家是没钱吗?”顾长宁好笑。
谢凛睨她一眼:“是你爹给了他台阶,他顺着台阶就爬上来了。也怪顾家这些年将他的胃口喂大了,眼光远,就瞧不上那些家世一般的小娘子。”
有了顾长宁这个好拿捏的孤女,还要什么公主郡主。
哪怕是皇帝的公主都未必有顾长宁背后的棠记富庶。
旁人不知棠记的底,陆家最清楚。
顾长宁闻言后,心中有了算计,故作不解地问大司马:“阿兄,我阿爹当年托孤的时候,您只有十六岁,他就这么信您?”
话转到自己身上,谢凛转了眼,望向面前娇软的少女,“我也好奇你爹怎么就那么信我。”
顾长宁问了个寂寞,“你二人感情很好吗?”
“如师。”
“你不是说是兄弟吗?”顾长宁捉住他的把柄。
谢凛不言语了,眸色发深,眉梢上扬。
顾长宁被吓得不敢再问了,缩在一旁,兀自想着,谢凛肯定是有秘密没有说。
一阵缄默后,顾长宁询问起谢皇后的事情,“我不知道谢皇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言两语说不尽,有空再与你说。”谢凛收起三分张扬,神情越发深沉难辨,掌心向下,慢慢地蜷曲起来。
马车稳当,顾长宁心照不宣地没有再问,闲暇之余,不觉打量谢凛。
谢凛穿了寻常袍服,雅致无双,一张面皮,偏于冷色,像是病重浸入骨髓,难以拔除。
让人难以疏忽的是他的美貌,远观若芝兰玉树的诗酒公子。
比起明冠京城的顾陆两府的公子,俨然不差!
顾长宁收回视线,谢凛伸手拉茶案下的暗屉,顾长宁打眼一看,里面摆着两盘新做的点心,还摸着热气。
顾长宁愣了一瞬,谢凛将点心取了出来,是玫瑰酥。
玫瑰酥外形小巧,指甲盖大小,刚好一口一个。
谢凛将点心放在两人中间的几上,青瓷碟就这么推到顾长宁的面前。他没有说话,而是收回了手。
顾长宁皱眉,“给我的?”
“除了你还有旁人吗?”谢凛语气淡淡。
顾长宁低叹一声,道:“难怪阿兄至今没有女子喜欢,你瞧你,这么不招人喜欢,女子是要关怀备至的。”
谢凛眉眼跳了跳,“我为何要对女子关怀备至。”
顾长宁一噎,无奈说道:“我忘了阿兄是一辈子不娶妻。”
这回轮到谢凛噎住了。
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周晏的声音传进来,“大司马、小主子,到了。”
掀开车帘,看到一府邸,门前两座石狮镇宅,匾额上写着‘棠记’二字。府邸不像是铺子,倒像是寻常家园。
周晏解释:“这时棠记商会,都是各地管事议事,也是各地管事来京落脚的地方,寻常人是进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