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账簿,只留下一半,意义微妙。
像是故意针对顾琅。
像是陆家做事的风格。
站在有利地位,也像是顾明所为。
“陆家拿不到账簿!”谢凛声音轻珞如玉石,算不得沉稳,算不得肃然,但细细听来,很耐听,“你自己想想,顾家会将这等重要的东西放在陆家可碰之地?”
顾长宁迟疑,她知晓顾明的嫌疑最大,可顾明这么做来,是何意思,为何不直接拿出来。
谢凛凝着少女,少女水色轻漾的眼眸映着他的样貌,脸蛋红扑扑,咬住唇瓣。
“阿兄,那人为何不全部拿出来呢?”
“防止朝堂大乱。”
顾长宁豁然一惊,皇帝没兴趣收拾四品以下的官员,他的目标是世家,如同三皇子母家那般强大的世家。
谢凛一改对顾家的狠厉,语气温和,“至于是不是顾明,我希望你可以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个弟弟。”
灯火下,少女凝着眸子,沉着点头,“我相信顾明,哪怕是他做的,我也相信他。”
前一世,没有大司马没有赵莲芳,唯有顾明不骗她,对她不离不弃。这一辈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顾明。
她们虽说没有血缘关系,胜似亲姐妹弟。
顾明是她上一世坚强的后盾。
谢凛嗤笑一声,眼锋清扫,顾长宁吓得缩了缩,重复一遍:“我相信顾明。”
“顾长宁,你可明白我的意思?”谢凛眸色蕴怒,尽量压下自己的怒气,“顾明得到账簿,没有与你说,便自作主张送到张壁府上,你还要相信他?”
顾长宁心中咯噔一下,好像明白什么,眼睫轻颤,“阿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去问顾明的,我相信你。”
“你信我?你信我什么?”谢凛反问,“就凭借我目前高风亮节的嘴脸?”
顾长宁皱眉,“阿兄,不好自己欺辱自己的,我信你,是因为我的梦中,你一直都是正直之人。”
“梦是反的!”谢凛提醒一句,别扭地侧坐半个身子,想说什么,对上顾长宁狡黠的眸子,心中的那团气不知为何就这么散了。
顾长宁见状,忙让人去办凉茶,又亲密地与谢凛说道:“您放心,我不会傻到无条件去信任何人,我信我阿爹,便信阿兄。我当你当作我阿爹一般信任。”
“顾明年少,胆子大,回头我说一声,若真是他,我会让让他剩下的账簿拿出来,交于阿兄。”
少女狡黠通透的眸子,像是一面清泉涤尘的镜子,照进人的心坎里,清楚地照见谢凛心中的心思。
默娘端了凉茶入内,轻轻放下,顾长宁看到凉茶后转头吩咐默娘:“夫人,我想吃鸡丝面,你让人做两碗,配些爽口的菜。”
默娘应声,快步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两人。
烛火通明,照得两人脸庞生辉。
谢凛目光安静,顾长宁觑他一眼,小心说话:“阿兄,我有几句话想问阿兄。”
“问。”
“阿兄觉得,诸位皇子中谁可问鼎。”
“都不可。”谢凛沉吟少许,轻蔑一笑,“平庸之才,如何撑起天下。”
顾长宁重活一世,也觉得奇怪,三皇子竟然夺了皇位,那陛下打压贤妃母家是何意呢。
她抛开崔朗,直接问谢凛:“阿兄是在等谢皇后之子吗?”
谢凛平静的眼眸里掀起惊涛骇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小女娘睁着最澄澈的眼眸问着血浪滔天的事情。
顾长宁对谢凛推心置腹,又问:“阿兄知晓谢皇后产下的是男是女,若是男,倒也罢了,哪怕平庸,有阿兄这位舅父,也可稳坐帝位。万一、万一是一位女子呢?”
谢凛笑了,寡淡的面上浮现几分大逆不道的嘲讽,“女子也是皇室血脉,为何不能称帝了。”
顾长宁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后背一阵阵发寒。
博山炉内焚着好香,袅袅而上。
顾长宁吞下口水,淡笑一声:“阿兄好魄力。”
谢凛可真是大逆不道的主儿,女子被男人缠在后宅,以规矩束缚,谢凛却想要将一女子推上帝位。
那可不是寻常的家主之位,是帝位,是九五之尊位。
皇子们都不敢肖想之位,谢凛一言就要推女子登位。
她想起姨娘的猜测,忐忑不安的问谢凛:“若那人不安分,我的意思是恶人呢?”
谢凛睨她:“你怎么知道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