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醉了，浅醉的人话就有些多了。她说：“我脑子很清楚，没有醉。阿兄，你为何没有规矩？”
“什么样的规矩？”
“就是、就是困住人的规矩。”顾长宁绞尽脑汁说了这么一句，嘀嘀咕咕继续说：“我以为你会这不许、那不许，没成想，你是这也许、那也许，与众不同。”
谢凛低头，望着酒杯中澄澈的酒液，“是吗？那你愿意跟着我吗？”
“愿意啊，我不喜欢那些规矩。”顾长宁双手托腮，歪着脑袋看谢凛，月下郎君清耀，谪仙遗世，她不由笑了，“你没有规矩，我也不喜欢规矩，很合适。”
谢凛依旧低头：“我不喜欢束缚的规矩，自然不会用来束缚你。”
“阿兄，你若有嫂嫂了，那嫂嫂肯定很幸福。”顾长宁傻笑一句，眼睫如蝶翼般轻刹颤，灵动可爱，“阿兄，你要对嫂嫂好，女子生来太苦了，若你对她不好，她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嗯，知道。”谢凛好脾气的应了一声，“我会对她很好的。”
顾长宁狠狠点头，“我也会对她好的。”
谢凛侧身，视线落在小醉鬼身上，眼神深邃若深渊，晦暗不明，“你为何要对她好。”
“我想对她好，对她好就是对阿兄好，对不对？”顾长宁抿唇，嫣红的唇角被酒水沾染过，明艳若秋日的丹果。
谢凛看了一眼后，便转开眼眸，低笑一声：“对。”
“阿兄，我想跟着你去打仗，我不想做沉迷享乐的女子。”
“等你醒酒再说。”谢凛笑意深深。
顾长宁揉揉自己的额头：“我脑子里很清楚，居安思危的道理，我懂。”
“你懂什么，醉鬼。”谢凛无奈说一句，三杯酒、还是三杯果酒，醉了就那么多话。
若遇旁人，指不定被怎么欺负。
谢凛起身，火下身形颀长，“我送你去休息。”
“等周顺。”顾长宁理都不理他，甚至倔强的背过身子，抬首望着明月，然后指着月：“阿兄，你像那个……”
“不像。”谢凛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明月高悬，朗朗月色，圣洁无双。
他日日杀戮，双手沾满鲜血，哪里像了。
顾长宁点点头：“在我心里像。”
“醉得不清，将恶魔当作谪仙。”谢凛低叹一声，抬手拍拍她的后脑，“顾长宁，以后别喝酒了，若不然，说出你的秘密，你就会很丢人。”
“谢凛。”顾长宁蓦地唤他名声。
谢凛心口一颤，低首望着少女，少女却顽皮一笑，“吓到你了……”
少女眉眼弯弯，笑得捂着肚子，也没有往日得体的姿态，像一只在主人膝盖上打滚的调皮小猫。
谢凛静静的望着她，没有动怒，没有出言，就这么看着，不去打扰。
少女笑了一通，很快就坐正了，小心翼翼的朝四周看去，见是无人，悄悄松了口气，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口。
她害怕自己失仪被人看到了。
谢凛凝眸，似有些不忍，“想闹就闹，想笑就笑，没有人敢说你不是。”
“是吗？成为皇后，旁人也敢笑话你。”顾长宁无奈说了一句，有些沮丧，而后看着谢凛，“你真好。”
前世若早些遇上谢凛，她的日子就不会那般凄苦。
她站起身，脑袋撞到谢凛的肩膀，疼得一抽。
谢凛欲伸手，耳边传来一声厉喝：“大司马。”
赵莲芳气势汹汹走来，叉腰怒视两人，“你、你竟然带着她喝酒。”
“你好吵。”顾长宁皱眉说一句，下意识就要维护谢凛，不想，谢凛伸手捂住她的嘴，“顾长宁，我们做个游戏，不要说话，谁说话谁就输了。谁输了，谁绕着棠府走三圈。”
“赢了呢？”顾长宁不死心问一句。
谢凛沉思，两息后回答：“赢了、盯着输的人绕着棠府走三圈。”
醉鬼迟疑，赵莲芳白了谢凛一眼：“你欺负人，输了赢了有何区别，你玩不起呢。”
“好，我答应你，嘘，不要说话了。”顾长宁首先捂住赵莲芳的嘴巴，不能输。
赵莲芳存了一肚子气，狠狠剜了谢凛一眼，扶着顾长宁就要回家去。
顾长宁不想走，赵莲芳拉着她走，都没有出声。
赵莲芳力气大，拉着顾长宁就走了，留下谢凛一人。
天明之际，周顺写完了，累得直揉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