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光闪过,他便失去了意识。
“殿下?您醒了吗,再不启程要误了抵京的时辰了。”参星颇为纳罕地敲着门,心想平日里殿下寅时就起来练武了,今天这卯时都快过了,竟然还没醒?
听到敲门声,李霄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面上镇定了些许,“进来吧。”
参星推开门,看到自家殿下衣衫不整地坐在床沿,神色更古怪了,殿下一向注重仪态,也从不用他们这些下属伺候更衣,怎会里衣都没扣好就让他进来?
“殿下,卯时快要过了,大军再不启程就误了时辰了。”参星摸了摸脸,很是不解殿下为何一直盯着自己看。
李霄看着本已战死的亲卫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冒出了一个离奇的念头,自己难道,回来了?
终于注意到参星脸上古怪的表情,李霄这才发现,自己的里衣还敞着,他边系边极力控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参星,现在是哪年?”
“殿下,您怎么会不记得日子了?今天是雍靖十一年五月十四啊,是不是前日打仗太累了,您没休息好,要不回去时候坐马车?”
参星觉得殿下今日真是太奇怪了,起得晚就算了,竟然连年份都不记得了?不会是在战场上不小心碰到了脑袋吧?
但李霄此刻已经顾不上参星是怎么想的了,他只知道,自己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大军回京之前!
也就是自己首次带兵取得大型战役的胜利之后,此时他刚刚大败北狄
就是这年,京城收到捷报,传来圣旨,宣自己回京,父皇给自己封了昭王。
可仅仅留京两年,贵妃与大皇兄便伙同其母家宣威侯勾结西凉来犯,借机将自己支到边境抚宁城。
自己在抚宁镇守两年,西凉始终不正面对战,最后一次夜袭时,他一向信任的副将周成在战场上突然倒戈,假意射敌,实则用一支冷箭穿透了自己的心脏。
户部尚书为了掩盖贪污的罪证,帮他那个好大哥捏造证据,将勾结西凉谋逆之罪加诸在自己身上......
呵,他那个好大哥,以为借西凉之手将自己除掉就稳坐皇位了,却没想过与虎谋皮,焉能有好下场?
自己死后,父皇也被齐贵妃母子借假术士之手害死。
不过一年,抚宁失守,西凉直捣京城,将大梁王室斩杀殆尽,这个残暴的民族,甚至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护城河被染成了血河,大梁江山就此不复存在!
定是连上天都为自己、为大梁不平,所以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这一次,他不会再错念儿时旧情,也不会让淮澈那个傻子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而......
想到玉澄,李霄不禁加快了呼吸,攥紧了拳头,用力地闭上了双眼,心里熨帖地发疼。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还可以改写命运......
睁开双眼,他已经整理好了思绪,起身穿好银甲,迈出房门前脚步却迟疑了,往铜镜处侧了侧身,似是不经意地瞥了又瞥,惹得参星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有什么不妥的吗?”
李霄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喉咙,正色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今日回京面圣,”他顿了顿,像是努力压制着什么,“如若仪表不得体,恐会惹得父皇龙颜不悦。”说罢,正了正头上的银冠。
参星听到这话,不假思索地回:“怪了,从没见您担心过自己的容貌啊,您要是不得体,咱们整个飞霜军,不,整个大梁,怕是没有得体的人了!您平日里就够惹眼了,就看这边陲的大姑娘小媳妇,有哪个不想嫁给您?”
李霄看他还要继续溜须拍马,颇为头疼,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房门,如行云流水般翻身上马,扯了扯缰绳,绝尘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飞了话痨亲卫满头满嘴。
“噗噗,咳咳,殿下!等等属下啊!”参星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狼狈上马去追李霄,生怕被自家殿下落下。
清晨的阳光和煦地洒在准备启程的大军身上,身披银甲的少年将军骑马立于军前,剑指苍穹,他朗声命令道:“出发!”大军便如长龙归巢般朝着京城的方向缓缓行进。
淮澈,这一次,我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