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宣帝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拘束。
而伶人们随着奏乐声鱼贯而入,水袖乱舞,她们扭动着柔细的腰肢,像群芳争艳似的绽放在大殿中央。
一舞毕,皇后轻轻拊掌,殿内的其他人瞬间反应过来,于是喧哗的拊掌声四起。
皇后掩口而笑,动作柔弱温婉,她轻声问道:“不知圣上可还满意?”
“尚可,”恭宣帝随口答道,然而眼神却紧紧追随着离去舞女们的腰肢与露出的脚踝之上。
皇后眼神暗昧,倏而又是一笑,这次发出了微小的轻快之声,她道:“圣上慧眼独具,自是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不瞒圣上,臣妾其实另有安排,保准能叫圣上满心欢喜。”
“哦?”恭宣帝这才扭头看她一眼,带着探寻意味:“什么安排?”
皇后笑着,直直向谭轻歌所在的宫嫔之处望来,谭轻歌霎时生出一股不祥预感。
皇后缓缓道:“灵泉宫的那位娘娘向臣妾毛遂自荐,说要自己舞艺了得,前些日子更是日夜苦练,只为在除夕夜宴上换得圣上的惊鸿一顾……”
在说什么鬼话,谭轻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环顾四周,又低头看向自己挺拔凸起的肚子。让身怀六甲的孕妇献舞,皇后疯了不成?
周围众人也是频频侧目,然而高位之上的恭宣帝却是哈哈大笑,阴郁的表情转换为笑颜,他道:“不错,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和她的肚子身上,谭轻歌于是懂了,皇后并不在乎她是不是怀着孕,恭宣帝亦然。皇后这么做,只不过是揣摩着暴君的心思,想以凌.辱谭轻歌来换取他的欢心。
而随着那阵肆意的大笑,皇后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嫣然一笑,冷漠的如凝视蝼蚁的眼神扫向谭轻歌。
要让她挺着大肚子,在各路公侯重臣和嫔妃面前,像小丑一样娱乐众人吗?
谭轻歌起身,低眉婉拒:“我身子不适,不宜跳舞。”
她并未撒谎,之前那十几碗汤药让她胃内翻江倒海,若是有离得近或观察仔细的人,能瞧见她手指都在轻颤。
恭宣帝冷呵:“给脸不要。”
他挥了挥手,几个带刀侍卫从帷帐后走到殿前,手中皆握着森然的利器。
“若你能舞,证明你的双足还有点用处。若你不能舞,那这双足便是无用,朕替你割了它们。舞还是足,你自己选。”
谭轻歌低头思考对策,一时未作答复。
可恭宣帝却没有好耐性,烦躁道:“朕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你若不答,朕便立刻砍了你的足。三、二……”
他的最后一声还没数出来,谭轻歌蓦然抬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我不跳,”她一字一顿道。
恭宣帝只觉得她身上猛然勃发出一股生命力,坚韧地似崖边青松,这令他错愕。
谭轻歌不想再忍耐了,遂道:“你为何不自己跳?我见你整日里大喊大叫,无半点国君之样,倒是与戏班子里的伶人并无二致,还是你来跳比较合适。”
整个店内陷入了可怖的安静之中,人们被这忤逆不道的反驳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谭轻歌居然敢辱骂国君?
恭宣帝只见她嘴巴一张一合,起初甚至听不进她的言语,不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
自出生起,没有人与他这样说过话。
他迟疑了一句:“什么?”
谭轻歌道:“我说,你是个狗皇帝,名副其实的狗皇帝。”
“大胆!”恭宣帝发指眦裂,指着谭轻歌的手都被气的发颤:“把她给我拿下!”
带刀侍卫们也渐渐回神,立刻朝这边奔来。
谭轻歌已经无所畏惧了,她继续说着:“这就恼羞成怒了?只许你们当众愚弄我,不许我反击?”
她冷眼瞧着对她退避三舍的人们:“说是高不可攀的公侯王孙,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罢了,皇帝、皇后,你们算什么东西啊,封建糟粕而已。”
侍卫们已经冲破了重重人群,到达了谭轻歌面前。
他们押着谭轻歌来到殿中央,自始至终谭轻歌都未对脖颈上的刀剑展现出惧意。
她好像真的疯了,想要鱼死网破。
恭宣帝下令:“给我割了她的舌头,砍平她的足!”
他命令道,可是侍卫们却犹豫了,看着谭轻歌的肚子不知所措,一时没能下手。
恭宣帝大怒:“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要你们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