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斐被掐得几乎要窒息——高级雄虫的力量是压倒性。
“咳……咳,我,”林斐的脸因缺氧而憋得通红,两只手无意识地抓住塞梅尔扼住自己脖子的那一只手,下意识地求生。
就在林斐以为自己真的要不明不白地死于窒息,塞梅尔松开了手。
林斐的身体重重地瘫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咳嗽,因为颅内压在短时间内增高,他的心跳跳得很快,耳鸣与生理性泪水同一时间找上了他。
他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光裸的腿动弹几下,想离眼前这个危险的东西远一点,然而他的动作慌乱着急,以至于他直挺挺地扑向床的边缘,重心不稳翻向地板,他的姿势笨拙,最先落地的是脑袋,咚的一声响起,林斐捂住脑袋,在地上缩成虾子状,一动不动。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塞梅尔的喘息,他跪在床上,轻而易举地将手下的床单撕裂,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床单。
过了好一会,他走向林斐,僵硬地去抓林斐的手臂,打算质问这一切……就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他的手发着抖,却与林斐光裸的后背相贴。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洪水袭来,肌肤相贴的亲密再次占据了塞梅尔的大脑,眼前浮现出自己醒来时的场景——
醒来的那一刻,他的翅翼外放。
对于雄虫而言,展翅是在虫母神殿表达对虫母的忠贞的象征,或是和雌虫彻底结合时禁锢、守卫雌虫的工具,随意将翅膀向外界展露是失礼且毫无体面的行为——除非雄虫是为了他的雌虫或母亲展翅。
对于塞梅尔而言,华美绚烂,没有外覆骨骼遮盖的原生虫翅,只应该是他在圣殿时,向母亲做祷告时,才能展露的。
而现在,舒舒服服地躺在由雄虫肉体、翅膀构筑的巢穴中的虫族,却是林斐·温莱,一个陌生的、看不清底细的虫族。
塞梅尔冷玉般的面具终于破碎,眼前天旋地转,他看到许多画面。
幼年的自己穿过空旷、昏暗的走廊,那似乎是一条永远无法走到尽头的路,然而,当阳光透过玫瑰花窗,洒下犹如虫母翅上鳞片折射出的绚烂色彩,当纯净的童声与恢弘的管风琴共同演唱起圣乐,无数穿着白袍的人鱼贯而出,摩西分海般散开,他终于看见了路的尽头,他人生的尽头。
最远处是一尊神母像。
古代艺术家惊人的壁画围绕在祂身侧,穹顶之下,祂似乎正是从神圣的乐园走出,用祂那双慈悲而无情的眸子,用祂面目模糊的脸看向众生。
在祂眼中,塞梅尔、其他圣侍,都只是虫子,丑陋的、原始的、生命的、赤裸的虫子,祂目光所到之处,是最初的,最根本的,永远不会迷失的梦乡。
在决心向虫母奉献一切时,塞梅尔已做好终生受贞的准备,他甚至拒绝向虫巢提供自己的基因,那是他最深的私心——他不会为竞争者的出生出力,他会永远永远,陪在母亲身边。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塞梅尔低吼一声,如同困兽。
他怎么会,怎么能,做出背叛虫母的事。
污秽的他,将永远失去虫母的注视,也将永远失去侍奉虫母的机会。
塞梅尔甚至无法回想起清晰连贯的有关昨晚的任何情景,似乎天旋地转,世界模糊,而仅仅一夜后,塞梅尔发觉,自己的信仰是多么可笑,多么轻浮,多么荒谬,他竟然,会在诱惑之下,抛弃神母。
……
他要杀了那条毒蛇,那只包装华美的毒苹果,他们应当带着不洁之身一起堕入永无之地,塞梅尔躬下身,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面貌被彻底打碎。
他会先杀了林斐·温莱,而后完成那个伟大的计划,最后用自己的鲜血庆祝虫母诞生。
可是——
塞梅尔看向蜷在地板上的人,口中发出一声尖锐虫鸣。
从未出现过问题的精神海空前混乱……这种混乱,似乎远远不同于实验中得出的结论,似乎与记载的精神狂暴症状完全不同以至于塞梅尔甚至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
塞梅尔冲出医疗室。
那些都不是真的,你怎么敢……因为那些肮脏的记忆,产生快感?
冲进传送室,须臾之后,塞梅尔来到教会。
他不同寻常的状态引起一阵阵惊呼,穿着统一白袍的人冲上来想查看塞梅尔的状态,塞梅尔却打开翅膀,闯进小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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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告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