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地下停车场,华殊找到车位,随手将物品放在后座,就见几个身材精壮的黑衣男人朝自己走过来。
“华先生。”其中一人开口了,“我们蒋总请您过去一趟。”
他对着另一辆车敞开的后车门,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也算礼貌,但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不容违背的气势,让华殊微微皱眉。
他没有多问,跟着男人上了车。他不明白蒋丛胤有什么事,总归不会是想暗中把他处理掉吧?
男人见他配合,也没再说话。华殊只见车辆开出停车场,留心记住行驶路线,推断自己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停在郊区一个废弃工厂外。目之所及一片荒凉之色,华殊下了车,被黑衣人领着往里走。
几人进入其中一个仓库,仓库面积不小,四周堆满了铁皮桶和各种杂物,积落的灰尘和头顶厚重的蛛网表明这里已经荒废许久。
这场面难免让华殊有些不安,他暗暗摸到口袋里的手机,但下一秒,站在不远处,身材高大的男人朝着他们转过身来。
是蒋丛胤。
仓库内光线昏暗,他冷峻的侧脸半掩在阴影里,显得很危险。看见华殊戒备的眼神,他的唇角勾起一个略有些嘲弄的弧度:“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放心,今天的目标不是你。”说完这一句,蒋丛胤收回视线,回过身去。
华殊注意到他面前的显示屏,上前几步,只见屏幕上连着不知哪里的监控。从监控的视角,能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垂着头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视频的色彩黑白,压抑的气氛几乎透过屏幕传达到这一边。
华殊沉声开口:“他是谁?”
蒋丛胤没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打开声音,对着监控里的男人说了一句:“下午好。”
他的声音经过处理,分外冰冷无机质。房间里的男人听见声音,顿时抬起头,他眼神空洞呆滞,形容极为狼狈,额角还有一道血迹斑驳的伤口,看着有些瘆人。
“放我出去……”他气若游丝,惊惧得声音颤抖,拍打着墙面哀求道,“求求你了,放我出去!”
蒋丛胤却在这时关掉声音,任由男人在漫长无望的死寂中一点点崩溃,开始干呕、抓挠自己的手臂,说尽了或威胁或乞求的话。
华殊看着屏幕,感觉到被关着的人已经在黑暗而完全封闭的环境中精神错乱了。
“江容,你大概听过这个名字。”蒋丛胤对这幅场面无动于衷,面部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江彻名义上的弟弟,也是这一回买通杨明钊,散布谣言,诽谤江彻的人。”
华殊心里已经有几分了然,又听蒋丛胤继续道:“原本只想让他进监狱里反省一阵,但他偏要计划着偷偷出境,我只好替江彻解决这个麻烦了。”
“你关了他多久?”华殊的眼中有一丝波动,但绝非害怕或同情之类,“别牵扯到江哥,万一他的家人查到——”
“这是第四天。放心,我安排了专业的心理医生盯着他的情况,会让他在完全发疯之前离开这里的。”
蒋丛胤说的是“完全”,意味着不论江容怎样崩溃,只要不达到彻底癫狂的临界点,都无法让他产生动摇。
但普通人在幽闭黑暗、丝毫无法感知外界的环境下,待上几个小时都觉得痛苦煎熬。更何况江容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关到这里,黑暗中对未知的恐惧感成倍地增加,四天,将近一百个小时,也快要达到他的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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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已经发现他失联,正在想尽办法找人。我有把握他们查不到我这边,却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把这笔账记在江彻身上,我又无法时时刻刻地保护着他。”蒋丛胤凉薄的眼神轻飘飘落在华殊身上,“这就是你的用处。”
一阵沉默过后,华殊用漆黑幽深的双眼直视回去:“你想让我怎么做?”
蒋丛胤随手关掉监控:“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用知道,我会暗示江家,这一次惩治江容只是为了替你出头。”
潜台词便是,一切和江彻无关。至于出手的理由——华殊的爷爷华明溪的书画倍受上流人士追捧,他本人在世时也结交过不少权贵,有人因着这层关系愿意照拂华殊,也不是不可能。
他不愿让江彻成为被报复的靶子,干脆再立一个靶子。至于江家有没有报复的胆量和能量,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利用,甚至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华殊却没多犹豫就开口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