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不出,抗拒一切陌生人的接近,还患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在心理医生的安抚下,他才渐渐一点点透露出自己的遭遇,被单独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将近一百个小时,所提供的只有水和食物,身上的伤痕,都是他被无边的死寂折磨得精神崩溃时自残造成的。
至于带走他的人的身份,江容一无所知。当时他正在去机场的路上,路途中昏昏欲睡,醒来时已经不知身处何地。而被带离前,他只隐约听到一句,这次替华殊给他一个教训。
江夫人闭了闭眼:“你不愿意放过他,是吗?”
江彻反问道:“您也没有放过我,不是吗?”
“我要的从来都不多,只是一份属于我的公道而已。不论他因为什么而遭遇了什么,我的那一份,他还没有偿清。”他的语气柔和,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小事,但字字句句都给面前的人以压迫感。
“但这一次,怎么说也和你那个学生有关。”江夫人说得严肃,却又因疲惫显出一种虚浮。
江彻不为所动:“我和华殊已经分手,之后就没再联系。这件事我不知内情,要想知道是谁带走了江容,您自己调查大约能比我知道得更快。”
江夫人揉了揉眉心,说不出话来。她当然想查出究竟是谁对江容下的手,可处处碰壁以后,她终于意识到江容这回招惹的,是江家无法抗衡的人物。
权势是趁手的利器,但当这柄利器调转枪头,他们竟也体会到了束手无策的滋味。
见她静默不语,江彻拿出几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几天我整理了些东西,如果您看了觉得没有问题,就考虑签字吧。”
江夫人目光一扫,看到了最上方的股权转让协议,底下的其他几份合同,同样涉及房屋之类的资产转让。而那套房屋,正是江彻十八岁时她为他购置的。
她预感到什么,怔愣地看着江彻,又听江彻缓缓开口:“我知道,江家收养我的恩情,不是靠物质能够还清的。只是我已经和游措离婚,也能独立生活,这些东西放在我手中用处不大。如果您愿意,以后还可以联系我,在那之前,我就不再随意去拜访您了。”
“江彻……”江夫人眉头一皱,心里为这划清界限般的话紧张起来。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江家已经将这个孩子推得很远很远。
可这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江彻已然起身,利落地朝着门外走去。
雨势已经比方才小了许多,豆大的雨点转为细密的雨丝,牛毛一般轻抚着脸颊,倒也温柔舒适。
江彻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一空,却也如卸下行囊般轻快。他将伞握在手心没有撑开,就这么走出去了。
他走得漫无目的,并不为了去到哪里,只随意地瞧瞧路边的街景。
但此时也快到饭点,过了一会儿,游措便发来一个餐厅的定位,约他一起在外面吃饭,位置正好就在附近。
江彻按着定位走。待走过一个十字路口,落在身上的雨骤然消失不见,可空中还飘着雨丝。他抬头一看,有人在他头顶遮了一把伞。
撑着伞的青年穿着休闲款式的西装外套,有种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男性气质,他开口说:“哥,好巧,你准备去哪?”
江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华殊,愣了下神说:“我要去附近一个餐厅。”
“正好我也打算吃午饭,一起走一段吗?”
“也行。”
得到许可,华殊微微一笑,打着伞走在江彻身边,很自然地开口寒暄。两人的说话声都很平静,仿佛之前那段深刻的情感已经是过眼云烟,不留痕迹。
但华殊知道,真能做到平淡以对的只有江彻一人而已。他极力掩饰着心中的炽热,以免江彻察觉又回避。
他说:“我听你的话,把纹身洗了。正打算换一份工作,所以刚离职。”
江彻说:“挺好的。很多不合适的事情,都有扭转的机会。”
“哥,我现在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之前一定要分手?告诉我实话吧,我不想要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江彻思忖片刻:“那时候觉得,我没有尽到一个男友应尽的责任。加上我们之间存在的矛盾,让我觉得这段感情已经偏离一开始的样子了。”
华殊犹豫地问:“那时候,你心里还有别人吗?”
“有一点。”
“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