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自行车再次奔向学校时,魏国庆抓住了他的车把手不放。
“放开我,春妮的通知书可
能今天就到了,我必须第一时间给她拿回来。”他想掰开他的手。
“葛春妮的录取通知书上周就到了,和我的同一天到的,我去取的时候亲眼看到的。”魏国庆说。
“你还算哥们吗?看到了竟然不告诉我,让我每天往学校跑,你耍猴呢——”老刘生气地将自行车支架猛然扎在那里,却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魏国庆知道了,葛春妮难道不知道?可为什么……他的脑袋“嗡”了一下子,拔腿就朝葛家跑。
这次他没用口哨喊人,径直冲进葛家的大门,来到后院,奔上三楼的阁楼。
他知道她一定在那里画画。
葛似锦告诉他,最近他三姐变成了画画机器,每天在画架前一站就是一天,头不梳脸不洗,饭都扒不了几口。
老刘果然在阁楼上找到了葛春妮。那张他等了很久的录取通知书安静地躺在一堆画中,像幅讽刺漫画,笑话他的傻和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他生气地抓着通知书吼。她以为他是不会生气的木偶吗?还是完全视他为无物?
葛春妮蘸了红色颜料继续作画。老刘生气地去夺画笔,笔锋偏离原轨道,戳在了留白处,触目惊心的像是喷上去一口鲜血,使得那副《河畔蜀葵花开》变成了《河畔喋血》。
葛春妮不急不徐地又蘸了些颜料,让那块杜鹃啼血般的红,变成了河对岸的一片蜀葵花海,朝气蓬勃,不卑不亢。
“你为什么要这样?”老刘的声音低了下去,愤怒却格外强烈,像捻子点燃的火药桶。
她依旧没有理会他,继续作画。
老刘伤心地将录取通知放下,转身想走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上面的字——中原省轻工业学院!
他如遭到雷击般站住了,使劲揉了下眼睛,重新拿起那张大红的录取通知书,从封面看到里面的内容,没错,就是省轻工业学院……这是一所大专,不是原来葛春妮和他讲的北京某美术院校。
“春妮……”他的怒气蓦然消失殆尽,一股浓烈的忧伤打心底缓缓升起。
他不敢想象这些天她是在怎样的煎熬中度过的。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她的声音沙哑无力。
她知道这一刻会来临,但还是有些害怕面对。
根据估分结果,她知道自己和北京的学校是无缘了,但离开家的愿望前所未有的强烈,第一志愿果断地填报了这所大专院校。
她知道老刘对自己的期望,所以一直隐瞒着。
“春妮,将来我们一定要在一个学校读书。”老刘斩钉截铁地说。
……
随着开学季的临近,刘茂山和王英决定宴请宾客为儿子庆祝,却遭到了老刘的坚决反对。
“爸,妈,你们别费了那劲了,我不会去报到的。”
“为啥?”刘茂山不解地问。
“我想再复读一年。”
“向阳啊,咱虽然没有考上北大清华,但爸妈也挺知足的。复读一年也不见得会考得更好,别倔了啊。”刘茂山劝说。
“我不想去北京读书,那里冬天太冷。我想上本省的学校。”怕父亲当场爆炸,他没敢说想和葛春妮读一所学校。
他本想过一段时间再说的,可青花一中的复读班已经开学了,他怕去晚了没有名额。
“儿子你犯什么混啊,走,跟妈去贸易大厦买两身新衣服,咱要挺阔帅气地去报到。”
市里的贸易大厦刚开业,据说那里卖的衣服和鞋子都是从汉正街和石狮等南方城市进的货,样式新潮,颇受年轻人喜欢。
“妈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不想去北京。”老刘再次表决心。
“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啊?”王英敏锐地觉察到了老刘的不对劲儿。
“茂山大哥在家吗?能不能帮忙把这个修理一下?”马昭夏推开院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破底的铝锅。
王英见是她,脸当即沉了下来。
“王英姐,热烈祝贺咱家出了个名牌大学生。为表心意,我请你们喝汽水。”马昭夏从破铝锅里拿出两瓶汽水递了过来。她算过账了,到集市上找补锅的换锅底,最少要花七八块,找刘茂山只需要两瓶汽水外加一张子弹打不透的厚脸皮就可以搞定。
她缠人的功夫若是天下第二的话,没人敢称第一。她知道王英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