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沉央也算是一条命悬在阎王殿的人了,忽然就多了一肚子话想跟冯夜白说,想跟他说若是她真的死了,就让他再娶一个,不管娶谁,一定要对小金鱼好,以后每年都要找个画师给小金鱼画像,然后烧给她,她以后兴许都不能看着他长大了。
可这些话她都来不及跟冯夜白说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法儿出声。
冯夜白手上一直在抖,他不忍心看她这样,手摸到匕首的时候,不觉倒抽了口凉气,这种伤,男人都没几个能受的了的,更何况是她呢?全身上下加起来也没有几两肉,哪儿能受得住这样一刀。
“没事儿的,相信我,一定会没事儿的。”他握住刀柄,脸上的汗已经分不清是急出来的还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
匕首拔出来要比刺进去的时候更疼,他一手按住她刀口周围的皮肤,一手蓄力,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他们那么难都挺过来了,好不容易在龙潭虎穴里走到今天,决不能折在宇文潞手上。
宇文潞心里也愧疚,可愧疚归愧疚,他决不能由着冯夜白胡来,说他不听,只好亲自上手去拉他,“你这样会害死她的,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你给我撒手!放开她!”
他在旁边叽叽喳喳,吵的冯夜白脑仁儿疼,刚还想缓阵子再杀他,可现在要是不解决他来都对不起沉央挨的这一下。
冯夜白下手快,按住刀口,猛地一下把刀拔出来,沉央疼的实在受不住了,咬着牙嘶嘶抽气,冯夜白看的揪心,把自己的衣裳撕下来,紧紧缠住她伤口,压的紧了她疼,可要是不捆紧,由着血一直流,那有多少血也不够这么糟摆的。
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宇文潞都看呆了,根本来不及阻止,等反应过来了,冯夜白已经举着匕首朝他过来了。
“管不住自己的心我能理解,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就是你的不是了,上回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可错就错在我不该对你手下留情,人越是心软就越是容易被人当成好欺负的主儿,这回你可就没那么好的命了,这回要是不杀你,这一刀之仇怎么报?”
宇文潞被他逼的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方才想起拿出气势来对他,“你口口声声说爱卫沉央,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处境会连累她跟你一起死?你死不死我不管,可她不能陪着你一起死,我这是在救她,她跟着我,比跟着你要好得多。”
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尤其这话他还当着冯夜白的面说出来,本来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不大妙,还说这些话来激他,就像宿王经常训他的那样,说他凡事都太过冒尖儿,不懂得收敛,说白了就是不知进退,这样将来很难成大事。
冯夜白之前还觉得他有些脑子,别的不说,至少是识大体的,不至于像那些没脑子的蠢货似的,什么都不管,只管一门儿心思的往上冲。
可现在才发觉,他不比那些没脑子的蠢货还要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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