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此时弘昼迈着悠然的步子漫步在园中,虽说外头的天气透着几分冷冽,可到了晌午时分,那冬日的暖阳高悬在空中,就好似给这园子洒下了一层金色的纱幕。白玉斑斓的石子路被映照得一片艳阳红,湖溪之上,波光粼粼,那水波折射出的光影,仿若碎金般闪烁,煞是好看。西风像是有些倦了,轻轻地吹拂着,园中的棵棵老树,枝头的残叶早已枯卷,却也别有一番萧瑟的韵味。远远望去,那亭台与山石相互映衬,竟像是一幅用笔墨晕染而成的情画,透着雅致的气息,依旧赏心悦目。近处呢,还有几株在这三九严寒的光景里,仍倔强地绽放着些许艳色的花儿,像鹤望兰、荷包、一品红、木棉、紫荆等等,它们点缀在这冬日的园子里,给这略显清冷的氛围增添了几分鲜活的色彩。
弘昼贪恋这园中的景致,走走停停,沿着园内沁芳源下湖边西侧一路缓缓前行。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怡红院外。走着走着,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念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回头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几分探究地问金钏儿道:“金钏儿,你昔年跟着你家夫人,那府里的几个小姐,可曾暗暗有许人家?” 弘昼心里琢磨着,这府里的女孩子们,往后的姻缘归宿也是关乎着这府里诸多事儿的,自己了解一下也好心里有个数,没什么别的想法,纯粹就是好奇罢了。
金钏儿一听这话,顿时愣了一下,心里 “咯噔” 一下,想着这问题可不好回答,顿时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她略作思索后,赶忙回道:“主子说哪里去了。府上虽说比不得天家那般尊贵,可那也是三代里封公封侯的门第呢,这闺门的规矩向来是严谨的,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得很。咱们这样的大家子,姻亲之事那都是要男方先上门求亲的,要是没有三媒六聘,而且年纪也没到出阁的时候,哪里就会有暗许人家的事儿呢。只是呢,还有一层情况,夫人虽说管着荣府内堂的事儿,可上头当年还有老太太在,老太太那是最疼孙子孙女们的,要是有些个姻缘方面的眉目,那也都是老太太做主的呢。主子您要是不信,问问鸳鸯姐姐就知道了。” 金钏儿心里想着,这事儿可得说清楚了,可不能让弘昼误会了府里的规矩,不然万一觉得府里女孩子行事不检点啥的,那可就不好了。
鸳鸯听了,也赶忙应声道:“是呢,主子。两府里小一辈要是有婚配这等事儿,那可都是老太太做主的呢。除了那大小姐昔年是选秀去了,这事儿另当别论罢了。二姑娘、三姑娘都还年纪小呢,自然外头也有那些个不要脸的龌龊官儿,动着歪心思,想着联络姻亲,偶尔在老爷、大老爷跟前说些早点定亲之类的事儿,可老太太那是坚决不许的。四姑娘更是了,那时才四五岁呢,外头那些糊涂的,只怕都还不知道敬老爷有这么一个小女儿,哪里就谈得上说人家的事儿了。” 鸳鸯心里明白,弘昼问起这事儿,可得如实回禀,可不敢有丝毫隐瞒,不然这责任自己可担不起。
弘昼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便是你们府上这几个小姐没有那些情况,那其他的呢?” 弘昼还是想再多了解了解,看看这府里在儿女姻缘方面还有啥别的事儿没。
鸳鸯和金钏儿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等事儿,这会儿要是拿话含糊遮掩那是万万不敢的,可要是胡乱瞎说一通,那也是害人不浅。毕竟她俩如今日夜跟在弘昼身边,也渐渐知晓这主子虽说有时候看着行事荒唐胡闹了些,可实际上心里头那是耳聪目明的,啥事儿都瞒不过他呢,所以可不敢隐瞒。鸳鸯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贾府昔年那也是威名赫赫的,府上的小姐暗地里许人这种事儿那是绝对没有的。便是府上那几个小少爷,也就是外头有几处宗亲,瞧着他们将来可能要发达显贵的,起了些试探的心思,不过也就是试探试探罢了。那些个想着拿闺女去攀附别人的,那可都是些不要脸的小官儿,别说老太太不许了,就算老爷一时糊涂了,那也不会轻易应允的。主子您既然问了,我们也不好掩饰,如今小一辈未成年的,只有东边的蔷哥儿,这边的宝玉和兰哥儿,只有稍稍几个亲上做亲,子女之间都比较熟络的,长辈们偶尔溺爱,看着好像是有些那方面想法,不过也都还没定夺呢,也就是我们这些下人丫鬟私下里胡乱揣摩的,其实也当不得真的。” 鸳鸯心里忐忑着,就盼着自己这话能让弘昼满意,别再追问出啥不好回答的问题了。
弘昼听了,笑了笑,又问道:“那你们揣摩得些什么痕迹呢?” 弘昼这会儿就是纯粹好奇,想听听这些丫鬟们私下里都怎么议论府里孩子们的事儿呢。
金钏儿见问到这儿了,也不敢再含含糊糊的了,可又不